她的视线和秦亦欢在后视镜里对上。
陈词淡淡地问:“你想听好话还是坏话?”
“好话是什么?”
“好话就是,”陈词重新看向眼前的路,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电影梦啊,导演梦啊,对书画文物的爱好啊,还有传统文化啊……什么的。”
秦亦欢有点兴趣了,“那坏话呢?”
“坏话……”
陈词笑了一声,笑得很有点凉薄的讽刺。她的视线飘向路边,似乎是在犹豫,然后说:“我之前拍纪录片的时候,想要找素材,发现有记载的名剑绝大部分都流失了,就觉得很可惜,所以想到拍一部这个主题的电影。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做,就去做了。”
秦亦欢坐直身子,“没区别啊。”
陈词笑了一下,问:“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些预测分析吗?”
秦亦欢:“记得啊。”
“把它们忘了吧。”
“等等,但是——”秦亦欢吓了一跳,扒着前座问:“为什么啊?那个预测很科学啊!我觉得很有道理!”
“它们当然很有道理。”陈词望着城市苍茫的夜色,说:“假如我们打算合作三十部片子,或者你有三十个项目准备投资,你就会发现那些预测简直不能更正确了。”
秦亦欢隐隐猜到了她打算说什么,“……但是?”
“但是,我只有一部片子,你只有一个投资。只有两种状态,爆和不爆,零和一。所有统计学结论的成立都是需要大样本条件的,我们只有一个样本,就算预测结果是百分之百,我们也只有零和一。”
不知怎么,秦亦欢从她的话中听出来了一种理智到极点后的荒凉。
“但是……”她慢慢地整理思路,说:“一般不都是门外汉喜欢瞎误解瞎怀疑,我以为像你这样,了解得越多,反而越会信任你那些分析,不是吗?”
陈词说:“所以也越知道它的极限在哪里。”
“所以……”秦亦欢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觉得这事可以做’,才是真正重要的理由?”
陈词:“是这样的。”
追车的狗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不见了,陈词放慢速度,一辆又一辆的车越过她们滑进夜色里。
秦亦欢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字句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跟我说这些之后,我再要做出投资决定可能就更谨慎了?”
陈词笑了。
她说:“我觉得这事可以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