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这就去抄。”珍妃咬了咬牙,起身离开。
然,她虽在皇后面前低了头,却暗地派人去搬救兵。
刚抄了五六页的样子,蔺辉果然匆忙赶来了。
姚后正在教玄宝写字,小小的人儿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有模有样的。
“父皇。”他听闻脚步声,抬头一看。
姚后随之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道“陛下来了。”
夫妻间的感情淡薄至此,许久不见一面也只是一句淡淡的“你来了”便没有了下文。
蔺辉知道皇后心里不喜珍妃,所以也不好开门见山就为珍妃求情。他绕到了书桌的后面,探身往前朝案上看去,纸上的字迹还有些稚嫩,但一笔一画都写得十分认真,字体构造虽还有些丑,但却一笔都没错。
“嗯,不错,很有长进了。”蔺辉笑着摸了摸玄宝的脑袋。
玄宝偏头,疑惑地看了一眼。
蔺辉心里一烫,忽然想起他似乎是第一次见玄宝写字,何来“长进”一说?他尴尬地收回手,一声咳嗽掩饰,道“玄宝你先退下吧,朕与你母后有事要谈。”
玄宝觑了他一眼,滑下椅子,拱了拱手,出去了。
书房里除了旁边收拾案桌的红枣便只有帝后二人了,蔺辉却主动提起要和皇后对弈。
临窗下,一张棋桌一方软榻,从前这是他二人最爱的地方,边下棋边聊天,无论多难的事情都一起扛过去,这样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姚后默默地朝棋桌走去,主动执起黑子。
蔺辉望着她沉静的侧颜有些出神,比起新婚之时的热闹,这些年她似乎越发沉默了。他不知如何才能唤起当初的感觉,试过颇多手段却不得其法门,让人颓丧。
一局毕,她赢了。
他握着棋子儿看着沦失的大壁江山,一时间五味杂陈。
相识之初,于棋局之上他屡战屡败,非是实力不敌,而是有意要哄她开心,故意输的。而纵观此时的棋局,他并未留有余地,却输得彻彻底底。
“还下吗?”她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波澜不惊。
他一愣,哑然失笑。原来,和他下棋在她这里早已成了一种任务了,他想要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她都奉陪。
“不下了。”趣味已失,他扔了棋子,脸上再也没有伪装的笑意。
她端庄在那里,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他烦躁地搓了搓手指,转头道“你为何老跟珍妃过不去?她初入宫,不懂规矩很正常,你何必逮着她一个不放?”
姚后低头看着棋局,眉头微蹙,不冷不淡地道“陛下既然给了我管家的权力,那□□嫔妃就是我的本职,她每一次的行事不端我便有责任纠正。若陛下觉得我罚错了,尽管改过来就是了,不必绕着圈子为她开脱。”
论口才,他一向不是她的对手,这次也不例外。
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朕与你走到今日这步田地,你真以为是旁人的过错吗?”
“并不。”她微微转过头,扬起下巴看向他,“我从未怪罪过任何人,相反,我很清楚是我自己的问题。”
而她的问题也很简单,一言蔽之嫁错郎。问题虽简单,可却没有破解之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错再错下去。
蔺辉冷笑三声,看看,这便是他高高在上的皇后,即使认错,也绝不放下她高傲的身段,永远是这副睥睨众生的模样,让他这个皇帝在她面前还有何地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