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可真好看,就像阳春三月,骊山脚下盛放的粉色桃花。
他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一时发愣,舍不得移开眼。
慕轻尘整理片刻,一切妥当后,眼珠突然滑向他,恶狠狠道,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小男人毛骨悚然,热乎乎的身子腾出一股冷意,瑟缩着偏过头,不敢再造次。
亦小白急不可耐,叮嘱白莲花说,板车上都是空桶,你一个人推着不吃力,路上别耽搁,推回方才那地儿就行。然后乖乖回呼兰殿,该干嘛干嘛,如果三公主问起,就说我在御花园,反正啊,扯个慌。公主们忙得很,不会刨根问底的。
白莲花甚是为难:“主子们,要不你们别去了,还有一个时辰就敲暮鼓了。”
“放心,我们一定在宫门落锁前回来……”亦小白去意已决,将他发凉的手摁在车杆上,“乖,有十九学士在,你还不放心吶。”
最后一句话说得挺在理的,白莲花想了想,脸上的焦虑缓和了些。
平康坊和兴道坊挨得极近,中间只隔了一务本坊,这也是为什么慕轻尘敢担保能及时回宫的原因。
这里是个通宵达旦的玩耍地,人来人往,一派热闹兴盛的景象,不过最热闹的还当属夜晚,届时灯火通明且亮如白昼,艺妓们会在丝竹管乐的旋律里,轻盈着舞步,曼妙着舞姿,纤细的腰肢像妖娆的蛇,蜿蜒出动人的风韵。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欢声笑语、忘乎所以!
有多久没来了?慕轻尘像一只久未归巢的离鸟,她站在街心,慢慢舒展自己的手臂,闭目深呼吸,将空气中浓烈的脂粉味吸进胸腔。
亦小白看着她瞳仁中跳跃的火花,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骨子里激荡:“五年了,整整五年了,轻尘,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独自浪迹青楼的心酸你不会懂,现在好了,你重出江湖,我们平康坊双煞又回来了,哈哈哈哈!”
“淡定,”慕轻尘抽一根算筹捏在指尖,“如今生意最红火的是哪家?”
“还是南曲的鸾风楼呀!”
平康坊里有南曲、中曲、北曲之分。前两者往来的多是王公贵族、达官显贵,最优质的艺妓都在里头。
鸾风楼里。
满脸横肉的风妈妈一眼就认出了阔别五年的慕轻尘,她挤开亦小白,扑进慕轻尘怀里,喊着“我的十九学士啊”
几个落了空的姑娘瞧见她,都提着裙摆齐刷刷的跑来,一口一口尘尘,语调软糯,听得慕轻尘浑身荡漾。
慕轻尘拥住风妈妈,问说:“现在的都知是哪位啊?”
风妈妈神色一变,再次勾起笑:“咱们这的姑娘多的是,您五年没来,来了许多新人儿,保准您喜欢。”
“不,我就要都知。”
一个地界一种规矩,平康坊的规矩就是都知。
各家青楼每隔一年便会以赛制评选新的都知,其不止是有才有貌,就连琴棋书画也是一等一的好,地位更甚,几乎与妈妈们平起平坐。
“您来晚了,花辞姑娘刚被人点了。”风妈妈从慕轻尘怀里出来,瞥了眼二楼的天字号房。
“被人点了?”亦小白不服气,掏出一枚银铤塞到她手里,风妈妈眼里闪过一道金光,复又摇了摇头,恋恋不舍的把银铤还给亦小白。
“花辞姑娘好大的脸面。”一脆生生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亦小白和慕轻尘推开挡在身前的姑娘们,循声望去,就见一女耶主气呼呼地夺回小厮手里的银票:“是看不起我的银票,还是看不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