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华再次执壶,又将两人酒杯里的酒斟满。
“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了,当初花朝节上的人,现在所剩也不多。祖父去了,太后外祖母去了,燕少洵去了,姜皇后去了,皇帝舅舅也去了。你我终归都要化作尘土,执着那些情爱,又有什么意思?”
燕容凌沉吟片刻后,仰头饮下杯中酒,淡然道:“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人一生不论长短,总要有些念想。”
“是吗,那萧遥何其无辜?就因为我要摆脱皇宫,不甘心做皇室媳妇的命运,所以我选择了他,就是将他带上死路?”
顾芳华声调平平,燕容凌却从她平缓的话语中,听出了隐藏的不满。
燕容凌挑眉轻笑道:“他既然能够娶了你,这就是天下最大的幸事,当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我以为,这代价他应该成婚前就知道?”
“是啊,他知道,但他还是踏进了这个漩涡,是我对不起他。”
顾芳华还不知道萧遥高调回朝,已经被软禁在侯府。只道他如今还东躲西藏,想尽办法期待同自己相聚。
只可惜,当顾芳华再次踏进这皇宫,就知道她出不去了。
所以她只能够想尽办法,看能不能为萧遥和儿子,挣出一条生路,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为代价。
燕容凌有些烦闷,忍不住将心中游转了千百回的想法,脱口而出。
不甘道:“明珠,只要萧遥死了,你改名换姓入宫也好,即便是你就以顾芳华的身份入宫,我也能让你做皇后母仪天下。今后我们的孩子,会执掌这大周江山,我保你一世尊荣。”
顾芳华看着燕容凌,她知道他说得是真话。
可是,燕容凌有这样的决心,而自己却没有这样的冲动了。自己只想嫁个疼爱自己的丈夫,远离朝堂和那吃人的皇宫,关起门来过日子。
更何况萧遥失踪之后,顾芳华对他有愧疚、有思念,更有爱。
眼看两人再说下去,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顾芳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顾芳华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颤抖的双手,右手拿起白玉壶,左手将燕容凌的酒杯端起来。
缓缓将白玉壶中的梨花白,注入左手酒杯中,然后借着云袖的遮挡,无名指在酒水中快速划过。只见清亮的梨花白,淡淡融入一些粉末,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