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芜从兜帽里冒出头来。
原来如此,难怪谢荀刚刚那副阴沉暴戾的模样。
不过话说起来,容易黑化的人,性格大多偏激,凡事爱往绝处去想。谢荀今日发狠的样子,倒真有几分黑化的潜质在里头。
谢泫嘱咐道:“碧游一门剑道,最重心志修炼。你若心中有结,便是妨碍。”
谢荀像是突然被人窥破了心中的秘密,面上露出尴尬且惊讶的神色。半晌,才回道:“是,琢玉记下了。”
三人一路闲话,快走到结界边缘时,谢泫便对妙芜说:“方才我进来,院外已围了各族长老。这群长老惯来会拿长辈架子压人。今日爹爹包庇不了你了,况且灵鉴夫人明言还是要罚你们,否则难立规矩。若待会你大伯父罚你,你认吗?”
妙芜点点头,“本来这事便是我一人之错,小堂兄全是被我拖累。大伯父要罚,便罚我一个人好了。”
谢泫摇头失笑:“你分明是知道你大伯父不会真地重责于你。”
谢荀站在父女二人身后,闻言抗拒道:“在桃源里动用飞剑的是我,那些妖物都是我一人所斩,不必你代我领罚。”
话说完,越过谢泫,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变故来得毫无征兆,妙芜还没反应过来,谢泫便背着她绕过横躺于地的谢荀,继续往前走了。
“诶?爹爹?小堂兄他……”
“他中了桃源里的瘴毒,昏过去了。放心,此毒不伤性命,喝几口烧刀子便可解。”
妙芜回头望,只见昏暗的天色下,谢荀孤零零一个人躺在草地上,怪有几分可怜的。她不由有些担心。
“那……咱们就便把小堂兄丢下了?”
“是啊。”谢泫答得很是理所当然,“不然,你还指望你爹爹我背两个人不成?”
“可把小堂兄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终归有些不大好吧?”
“怎么不好?他欺负我的女儿,还不兴我叫他在这地上躺一会吗?”
妙芜:“……”
临到院门前,谢泫叮嘱道:“出了这门,你要面对的便是那群老家伙的暴风疾雨了,怕不怕?”
妙芜摇头:“有爹爹在,女儿便不怕。”
谢泫被她逗笑了:“几时学了这等拍马屁的功夫?待会出了门,你记得,务要装得惨一点,越可怜越好。”
生前药罐子都做了那么多年,装装惨还不手到擒来?
妙芜调整了一下表情,整个人虚软无力地往谢泫背上一趴,再看时,就是一副气若游丝,身负重伤的模样。
谢泫摇头失笑,伸手推开了院门。
院外已是暮色四合,三娘子领着几个亲传弟子立于院门旁,见到夫兄背着妙芜出来,讶然道:“二哥,你是何时归家的?”
谢泫道:“这些闲事容后再叙,各位长老是不是都已经在祠堂等着了?”
“正是。”三娘子担忧地看着妙芜,“阿芜这是怎么了?”
谢泫替她答:“她无大碍。有事的是琢玉。你派两个弟子进去把琢玉带出来,他中了桃源里的瘴毒。”
说完,便背着妙芜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到了祠堂,便见廊庑下白袍银带的弟子持剑侍立,祠堂内灯火通明,家主谢涟高坐正位,诸位长老分列左右,各个脸色庄严沉重,简直比墙上所挂的列代家主画像还要仇大苦深。
谢泫背着女儿进了祠堂,把人放下,扶着她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