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作此打扮?
她想起刚刚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话,暗道:莫非原主的父亲、哥哥还有夫君此时都已经死了?
才思及此念,忽而心头震痛,如有万针攒刺。
宝翠扶着新嫁娘站起来,用哭音说道:“姑娘,时辰到了,咱们走吧。”
妙芜抬袖擦干脸上的泪,解下右眼的眼罩掷于地上,看也不看地从上头踩了过去。
替那柳如眉戴上金花八宝凤冠,披上坠着流苏,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宝翠便扶她着一路向外。
妙芜手提一盏白色的纸灯笼,远远跟在后头,眼见王六郎亲手牵过新嫁娘的柔荑,引着她进入一顶四人抬的花轿中。
花轿起,从谢家出去,摇摇晃晃地穿过重重门户。
她并未跟着花轿,反而独自一人来到一处高楼,推开门,只见楼内七零八落,挂满蛛丝。她却浑似全没看到,提着灯笼沿着狭窄的木制楼梯爬到最高层,推开槅扇,走到回廊上,凭栏而望,整个谢家,就连锦衣巷都尽收眼底。
黑沉沉的天空下,四下里闪动着飞剑的烁烁光芒。
木梯上传来沓沓的脚步声,一个白袍银带的谢家弟子行到近前,抱拳道:“九姑娘,剑阵已布下。”
她望着黑暗中蠕蠕而动的剑光,声音轻轻的:“谢荀是我们谢家的叛徒,不论往日里你们有多敬重他,只要你们还自认是谢家人,便给我好好记住这点,你们和他,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大仇。”
她说到“生死大仇”四字,夜空中忽然划过一道白电,惊雷震响,狂风骤起。
那弟子持剑垂首,沉重道:“是!”
便匆匆而去。
又是几道白电撕裂天幕,雷鸣过后,大雨倾盆而至。她站在小楼上,隔着重重雨幕望向谢家的弟子结成的剑阵。
雨刚开始下的时候,那剑阵还是一条蛰伏的困兽,过了片刻,剑阵中的剑光开始飞蹿起来,结成一张绚丽夺目的天罗地网。
在这满天的白色剑光中,她认出十道熟悉的蓝色剑光。
妙芜不懂飞剑,却也看出那蓝色剑光一直都未曾暴露杀机,步步都是防守的状态。
藏匿在黑暗中的谢家弟子,人人手持一柄飞剑,从这漫天飞舞的剑光来算,怕不有数百之众,渐渐地那蓝色剑光露出独力难支之状,数百把飞剑骤然飞起,在空中结成圆环,剑尖直指环内之人。
轰隆——
数百把飞剑倏然落下,朝阵中之人射杀而去。
天地间似乎寂静了一瞬。妙芜听到自己放声大笑,状若癫狂。
然而下一瞬,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剑阵中数百把飞剑上的剑光同时熄灭,化作凡铁叮叮当当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雨渐渐停住,乌云散去,露出一轮清冷冷的月亮。
月光下,剑阵中的人半跪于地,身下血水蔓延。
她瞳孔微缩,把灯笼从高楼上丢了下去,提着裙子飞快地从楼上跑下,奔向剑阵所在之处。
结阵的谢家弟子围在阵外,手结剑诀,却再也驱不动飞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便见那喊叫之人手上的皮肤瞬间绽裂,鲜血四射,露出皮肉下白森森的指骨。
十指连心,痛如削足。
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这惨叫很快就连绵成一片,剑阵中有弟子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妙芜跑到剑阵外时,阵中弟子已倒下大半。她听见惨叫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