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还会怒,还会笑,眼中还有星光璀璨,甚好。
妙芜缓缓抬起手,手指结成兰花状,而后迅速贴到谢荀额上弹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
谢荀完全呆住,万没料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下。过了好一会,才爆发出一声怒意勃然的“小毒物”,想也没想便扭过妙芜刚刚弹他脑瓜嘣儿的那只手,押着背到身后,将她半压在跪垫上,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妙芜唉唉叫唤:“啊……小堂兄,嘶……疼,手……手疼……”
谢荀闻言手下稍微减了些力道,只是依旧将她压在跪垫上,另外一只手直将她的头发揉得发辫松散,发顶的头发全都蓬起来,乱七八糟地往外翘,这才收手作罢。
妙芜双手抱住脑袋从跪垫上爬起来,心中万念俱灰地想着,完了,她现下的发型一定很别致,没法见人了嘤嘤嘤。早知这谢荀如此睚眦必报,方才就不手贱了。
谢荀“大仇”得报,心中畅快无比,看着少女宛如斗败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嘴角不由牵出一抹笑。这小毒物也有今朝,真是痛快!
然而他的畅快未能持续多久,便被膝下柔软的触感打断了。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然占了大半个垫子。
他的笑僵在脸上,神色古怪,一时宛如酱醋坊里打翻了调料缸子,真是百味俱全,难以言喻。
妙芜计谋得逞,理了理头发,伸手牵住谢荀衣袖,带着些许小得意道:“呐,小堂兄,上了贼船,可没有再下去的道理哟。”
这跪垫柔软而温暖,真是令人沉溺。
谢荀忽而忆起年幼时被罚跪。江南的大雪天气,又潮又冷。衣着单薄的小人儿头顶家规,独自一人跪在祠堂的青砖地上,寒气从砖石慢慢侵入双膝,渐而向四体百骸扩散。那潮湿的寒气如刀,割得人身上无处不冷,无处不疼。
真是有些嫉妒啊,这小毒物有个那么疼爱她的父亲。
既然已经中了这小毒物的“奸计”,谢荀倒也坦然。她的垫子又不会咬人,怕什么?
只是谢荀没想到的是,垫子是不会咬人,但这人,可是缠人得紧。
听着身旁不断传来的,小小声的,宛如老鼠偷食般的咔呲咔呲声,谢荀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忍不住出声道:“列位先祖面前,你能不能庄重些!”
在祠堂里吃东西,便是他也做不出这等不敬先祖的叛逆行径。
妙芜摸了摸瘪瘪的肚皮,摇头叹气:“跪了大半天,我饿呀。列位先祖一定不忍心见我这么可爱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饿死的。”
她说着,从荷包里拈出一枚指头大小的核桃酥糖递到谢荀面前。
“核桃,补脑的,要么?”
谢荀低头看那酥糖,油黄色的糖衣里头裹着香脆的核桃碎儿,分量十足,一看即知必定甜到倒牙。这小毒物怎生如此喜爱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还是说小姑娘皆是如此?
妙芜举了半天,手都酸了,谢荀也没说要。她只好缩回手,塞进自己嘴巴里。
“小堂兄不要啊?那算了。”
谢荀慢悠悠道:“补脑的,你是该多吃点。”
嗯?怎么说话的?
妙芜郁闷地嚼了两口酥糖。得,我大度,不和你这厮作无谓的口舌之争。
“话说小堂兄,你方才叫我什么来着?小毒物?我可不记得爹爹什么时候给我取了这样的小名儿。”
谢荀没防备被她翻出言语间的错漏,一时有些难堪。
只是他怎能在妙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