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子弟乃是平日里最纨绔好玩的那一群,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不是仗着家世欺负人,便是轻薄生得好看的小姑娘,还自诩为潇洒风流。
在花灯宴这天,这群人最喜欢干的就是专等在水道下游,等姑娘们放完许愿灯,他们便用鱼竿将灯钓上,偷窥姑娘家写在纸上的愿望,以此为乐。
他们刚刚一气又钓上来三盏许愿灯,其中一盏是粉色的,看起来怪模怪样,说像猪吧,又有点不太像,也不知是哪家审美清奇的姑娘做的。
被唤作子桑的少年把鱼钩从灯上取下,正准备把手伸到灯里掏纸条,忽有一道剑气打在他的手腕上,他的右臂登时便麻了半边。
其它几条船上传来同伴们的惊呼,有人颤声喊道:“谢……谢琢玉……王牧之……”
接着整条小舢板的船身陡然一沉,身着谢家锦衣的少年从岸上跳到船上。
王六郎站在岸上,看到谢荀跳到船上,便负着手,摆出大家公子的气派,目光从一众少年郎身上渐次扫过,皮笑肉不笑道:“好呀好呀,原来你们都认得我王六郎呢。”
怎么可能不认得?
这二人是姑苏双煞,凶名在外好吗?
一个打遍姑苏同辈子弟无敌手,一个最擅在背后使些折腾人的阴谋诡计,说叫你明天哭,你明天就别想笑得出来!
谢荀站在舢板另一头,目光落在少年手中的许愿灯上。
这灯模样奇特,谢荀早前便已在规诫轩中见过图样,今日又见妙芜提着这盏灯到处晃,便是拆得只剩骨架了他也认得。
他朝拿着灯的少年伸出手,沉声道:“拿来。”
那名唤作子桑的少年乃金陵人士,近日方到姑苏游学,还未听说过谢荀的“凶名”。虽然刚刚打在他手上的剑气已经叫他知晓厉害,但他心里犹自有些不服气。
“这又不是你家的灯,你说要,我就得给啊?”
谢荀被他气笑了。不是他家的灯?
问得好,这灯还就是他家的。
他勾唇微笑,下一瞬身形一闪,众人都未看清,他人就到了子桑身前。
谢荀从子桑手中勾走许愿灯,手下剑鞘在他腰间一抵,干脆利落地把人掀到水里。
他一脚踩断船上的鱼竿踹入水中,提脚踏上船舷,拿剑的手虚枕在屈起的右膝上,微微俯身,看向在水中挣扎的少年,冷笑道:“好叫你知道,这灯还就是我家的。”
子桑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总算被同伴救到另外一条船上。他伏身呕了半天水,这才望向谢荀,凶狠道:“哪里来的狗杂种,要你多管闲事?”
旁边同伴都在劝他:“这可是谢琢玉呀……碧游观观主首徒,你莫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子桑呸道:“碧游观一个偏僻小观,有什么可怕的。我堂堂金陵洛家还怕了不成?”
谢荀本来拿了灯就打算走了,可“狗杂种”三字飘入他耳内,他当即沉了脸色,就连眼神都变得阴冷无比。
他看向那少年,面上带笑,可神态里已然溢出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之气。
子桑被他看得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别以为我怕……”
话未完,船身陡然朝着一侧翻了过去,哗啦一下沉入水中。
整船的人都惊声大叫,稀里哗啦落入水中,七手八脚地在水里扑腾。
另外几条舢板上的少年看到水里游过几道惨白的影子,哆哆嗦嗦地指着水面叫道:“水鬼!是水鬼!”
谢荀和王六郎对视一眼。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