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贤贵妃一事,燕皇简单粗暴地血腥镇压了事,但对于南境之王,燕皇表现得非常有涵养,先礼后兵,派出使臣来到锦绣城劝降。
毕竟,尽管贺一鸣拥兵自重,掌控了偌大南方的政权、经济,但他从未公开称王,没有明着造反,这就给了燕皇施展怀柔之计的操作空间。
能劝降,绝不打。
燕皇的使臣,分量极重,乃是当世名儒吴云靳,也就是宋功弘的老师。
别看宋功弘弃城而逃,其罪当诛,燕皇却很大度地赦免了他,就是看在了吴云靳的面子上。
吴云靳有点类似方孝孺,代表着文人阶层,名满天下。
不过,他比方孝孺精明多了,支持燕王登基,撰写传位昭书,使得燕王称帝名正言顺,少了不知多少非议。
燕皇敬称他为亚父。
吴云靳从国都来到锦绣城,衣着十分简朴,打着补丁的书生袍,看起来有几分破旧,没有车马代步,一路走过来的,身边只带了一个背着竹篓的少年学徒。
竹篓里装着的,全是圣贤名著。
入城的时候,吴云靳格外不起眼,甚至没有被守城兵仔细盘查就放行了。
“老师,我们直接去贺府?”这个学徒只有十四岁,名叫金浩,红口白牙,笑起来很腼腆,他是孤儿,却强闻博记,文采艳艳,被吴云靳收为关门弟子。
吴云靳摇了摇头,含笑道:“不,贺一鸣这人已经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如同尝过人肉滋味的老虎,是劝降不了的。”
“八十万雄兵兵临城下,贺一鸣能有几分胜算?”金浩看了看行人如织的街道,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不以为然。
“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谁都看不透这个贺一鸣的深浅。不管贺一鸣有几分胜算,燕皇反正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赢他。”吴云靳迟疑了下,叹口气说道。
“老师也无可奈何?”金浩神色微变,沉吟着问道。
吴云靳略默,道:“贺一鸣是刺猬,不好下嘴,但他的父亲贺亦儒,为名所累,确实很好拿捏。”
……
贺亦儒心情忐忑。
李典将赵玉冰送去了国都,这让他如释负重,总算摆脱了这个不干不净的女人的纠缠。
但是,当他忽然听说燕皇册封赵玉冰为贤贵妃,如同晴天一道霹雳,把他雷得里嫩外焦,吓出一身冷汗。
“李管家,燕皇要是有个万一,不关我们贺家的事吧?”贺亦儒极度惊愕,惴惴不安地问道。
“老爷,这……圣意难测啊。”李典一脸纠结,含糊道。
贺亦儒见此,越发心慌。
他想到了可怕的后果:一旦燕皇被感染了花柳病后,龙颜震怒,赵玉冰必死无疑,那么,将赵玉冰送往国都的贺家,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肯定会被诛九族。
这些天,贺亦儒愁容满面,寝食难安。
……
年事已高的襄君谟突然病倒,贺亦儒听闻后,连忙携礼前去探望。
到了之后,他才发现,襄君谟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家中还有一位客人,襄君谟对其十分敬重崇拜的样子。
“亦儒,快过来拜见吴先生。”襄君谟笑着道。
贺亦儒挑了下眉头,仔细看了看对方,略一迟疑,忽的惊呼道:“难道这位是吴云靳老先生?”
“正是老夫。”
吴云靳捻须,笑着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