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便犯困,我养的到底是猫还是猪?”张玉凉的左手一动不动,右手则握着书卷,感叹似的说道。
“喵……”程澹懒洋洋地叫一声,用的是反驳语气。
“还顶嘴。”张玉凉翻过一页,“难道你不是吃完就困?”
“喵……”程澹的声音大了点,理不直气也壮。
“吃饱也不起身活动,迟早有一天你会胖成球。”张玉凉笑着逗他。
“喵喵……”程澹淡定歪头蹭他的手。
他是黑猫,又不是橘猫,才不怕胖。
张玉凉轻笑。
门外,几个侍女听到书房里一人一猫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面面相觑,都在暗自担忧自家公子养猫养出病来。
午后,程澹陪张玉凉用过午饭,被他抱着来到廊下透气。
此时已近深秋,水上吹来的风冰凉湿润,虽还不至于冷得难以忍受,但对于还是幼猫的程澹而言仍然略显寒冷。
好在张玉凉将他严严实实地拢在怀中,宽大的袖子一盖,再大的风也被阻隔在外,这才没吹出问题。
日光消退,天地间酝酿着淡淡的雨意,忽而一声惊雷炸响,绵密细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程澹被雷声吓得浑身的毛一炸,又在张玉凉温柔的抚摸中慢慢平复心情。
挣扎着从张玉凉的衣袖间探出头,他看向廊外朦胧的雨幕,雨声喧嚣下盖着天地失声的极静,一时间令他的耳里、心里也只回响着空灵的嘀嗒声。
如果没有人打扰,这一人一猫一同欣赏雨景的场景必然如画一般。偏偏这个时候,一阵煞风景的脚步声从长廊另一端传来。
张玉凉不悦回头,见脚步声的制造者是一位穿着灰色布衣的老者,连忙敛起失礼的神色,将程澹揣进袖子里后敛衽起身,在老者走近时拱手作揖。
“先生。”
冷不防被塞进袖子的程澹正疑惑着,听到张玉凉这声轻唤立刻明白了,安安静静把自己蜷成一团,不做出一点动静。
张玉凉是偷偷在养他,避过了府上绝大多数人,自然也不能让自己的先生——即老师——发现他。
老者姓王名岳,号清溪居士,是世间仅有的数名大儒之一。张玉凉自幼受他教导,视他如师如父,极为敬仰他。
老先生为人宽厚洒脱,从不拘泥于礼法规矩,也不许门人弟子过分讲礼,是以张玉凉早已习惯他的突然到访,并不惊讶。
年过半百的老先生高冠博带,衣饰简朴,虽年逾花甲,却有一种山岳之高、瀚海之深的气质,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世间所有虚实。
王老先生坦然受了张玉凉一礼,抚须笑道:“子瑜闭门读书已有月余,可有收获?”
子瑜是张玉凉的字。瑜有美玉之意,是王老先生为他所取,寄托着望他君子如玉,温润端方的希冀。因他未行冠礼,是而他的字只在师长和几个亲近的好友之间流传。
“回先生,所得不多。”张玉凉谦逊答道。
王老先生摆摆手:“不必与为师客气,你只说都得了什么感悟。”
“是。”
张玉凉颔首,稍作思索便将自己这几日读书所得娓娓道来,虽然只说了个大概,也只有寥寥数句,但胜在精妙高深,引得老先生连连点头,赞赏不已。
做学问,横向求博大,纵向求精深。以张玉凉的年纪,无论做到上述哪一点都颇为难得,老先生自然不吝啬肯定。
“不错。”等他说完,老先生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