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就是当初胤禛“养病”的那间屋子。
“你不是朱和垚。”胤禛肯定道。
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的朱佑樘还来不及分析计划是不是失败了,又听胤禛道:“母妃?万贵妃?父皇?照儿?李东阳?兴王?刘文泰?我如今才知道,说梦话才是一个人最没防备的时候。”
朱佑樘不知自己到底说了多少,胤禛又听了多少。事到如今,总归不过一死,他反而平静下来了。
胤禛看着他挑眉,一字一顿地说:“你觉得自己是谁?明孝宗朱佑樘?中兴之主孝宗皇帝,那是比朱和垚更有分量,也更危险。”
朱佑樘尚且不知胤禛知道多少,更何况他的经历如此荒诞,谁信呢?
“我自小就有癔症,时而梦见自己是明孝宗,时而梦见自己是秦琼,周瑜。”朱佑樘面不改色地胡诌道。
胤禛的薄唇依旧上翘,嘴巴依然噘着,根本不知道他在高兴还是在生气。
“哦,是吗?我也有癔症,时而梦见自己是唐太宗,时而梦见自己是秦始皇,共同点是我们仨都是秦王。如此看来,你我还是同道中人。”胤禛冷笑。
朱佑樘被堵的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默默腹诽,准确来说是你们仨都凶残。秦国本就在雍州范围内,雍亲王等于秦王没毛病。
似乎逗弄打击尤不尽兴,胤禛又补充道:“天地会的总舵主韦小宝是皇阿玛的人,从一开始进入王府就是个局。王府的钉子都被一网打尽,你以命相护的好兄弟,洪世勋他是洪承畴的后代,多年前潜伏到朱三太子那里。至于童海川他姓佟。哦,孝宗皇帝不知道洪承畴是谁吧?明朝降将洪承畴,对我大清忠心耿耿。佟家更是当今天子的母家人。这也不怪你,我猜你还不清楚这里的一切就被赶鸭子上架吧?顺便说,我很佩服你的手段,洪世勋和童海川两人以功劳还有身家性命为代价,为你求情,只求留你一命。”
听到洪世勋、童海川、韦小宝的名字,朱佑樘只觉得自己就像隆冬腊月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透心凉。
他忍不住大笑,笑得扯痛伤口,笑得撕心裂肺。哪有手段?哪有驭人之术?哪有帝王心术?不过是为数不多的真诚和信任而已,这样的信任他给过兴王(明孝宗兄弟),给过李东阳(内阁大臣),给过张家(外戚)。
“胤禛,你试过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吗?我猜没有,或许你说得对,我对这里一无所知,你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要彻底击溃我,让我怀疑所有。你的这道难题建立在猜疑上,我也给你一道难题就是未知风险。不如你猜猜除了我,还有哪些意外来客?”朱佑樘看着胤禛笑得温柔,仿佛那温柔能破冰化水。
秦王是虎狼之君,秦国是虎狼之国,能当上秦王的人也是虎狼之人。胤禛你要用威势逼迫,我也可以虚实结合,无中生有。朱佑樘镇定地等着胤禛回应。
胤禛并不想顺着朱佑樘的话去想,那样他会疑神疑鬼,走进朱佑樘的陷阱里。
他只是有些恍惚地看着朱佑樘,想着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不肯低头,再看到朱佑樘身上的那些烧伤处,刚才的那些咄咄逼人突然泄了气。
胤禛抿了抿嘴,沉声道:“既然你我中间隔着国仇家恨,为何救我?”
“为何?除了让苦肉计更逼真以外,起火的时候,你可以见死不救?”朱佑樘嗤笑。
“既然你已经身处我大清,你该知道活命对你来说已经很艰难。”胤禛心里五味陈杂。
“左右不过再死一次,如果我连死都不怕,你们还能拿什么要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