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对这十策向来是明斥暗纳,明面上驳斥得再厉害,也是按着十策一条条执行的。可以说,这十策为胤禛的简在帝心出了大力。而朱佑樘在胤禛心里的位置一日日提升,非他不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经是康熙五十年。
“认祖归宗”的朱佑樘以朱和垚之名被康熙封了个忠顺王来显示康熙自己的仁德,而民间的反清义士已经认定他是清廷的走狗,是个为了荣华富贵就没了廉耻的汉奸,反清义士都耻与为伍。
可以说,康熙和胤禛通过这样的手段让朱和垚在反清义士那里彻底地声名狼藉。
自古起义的首领都需要刷声望来让自己从者云集,朱佑樘因为接受了清廷的封赏,刷声望反叛的可能已经被康熙父子断绝。
如果朱佑樘足够聪明就只能老老实实做他的忠顺王,为大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人人都说朱佑樘攀了高枝,是个没了廉耻的小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为胤禛辛苦谋划,最主要原因只为一人,看起来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人——弘晖。
康熙赐了忠顺王府邸,名为荣宠,其实和圈禁看守差不多,能够自由出入忠顺王府的除了雍亲王胤禛就只有康熙最宠爱的皇孙弘晖。
这日正过了开山节,还在腊八小年之前,弘晖就来忠顺王府找朱佑樘。两人屏退了左右,坐在书房里相对无言良久。
直到面前的茶已经半凉,弘晖才开了口:“我早该猜到,父亲(指朱佑樘)对儿子了如指掌,我第一天相见就露了形迹,父亲只是没开口。如今父子的性命荣辱都系于他(指胤禛)一身,我如今的身份便是父亲的顾忌,他好我才能好。开山节后的十月十二,朝廷又出了一件大事,戴名世在其所著《南山集》里用了永历年号获罪,赵申乔挟私怨举发戴翰林狂妄不谨、语多狂悖。儿子想,当初父亲那个假身份戴铎名义上的族叔戴名世怕是又和朱三太子案有旧,皇帝处置戴名世未尝不是在警告父亲。”
要不是一次胤禛醉酒,弘晖还套不出朱佑樘的真实身份。
朱佑樘听着这话却是神色未变,仿佛并不惊讶弘晖为何知道。
“戴名世和洪世勋一样,都是朱慈焕的人,也是助朱和垚逃脱满门被诛的帮手。起先见你习惯神态也只是怀疑,这么几年和你相处,我才确定,照……”照儿两个字终是被朱佑樘咽了回去,在这个时候,他不能给儿子再添危险。
没错,面前的弘晖真正是谁,朱佑樘已经猜到了,但他迟迟不肯相认不是不思念,不是不在意,而是如今不能相认。
明武宗朱厚照是朱佑樘宝贝了一辈子的儿子,在幼子夭折的情况下,这个长子便是朱佑樘唯一的儿子。
“不对,如果仅仅是这样,皇十三子不会因此去了养蜂夹道幽禁,那天,父亲(朱佑樘)随他(胤禛)入宫谢恩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弘晖急急问道。
刚刚还镇定的朱佑樘听到这句问话,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似乎弘晖的提问触及了他心里不愿提及又难以启齿的年初旧事。他就像一只被踩了痛脚的猫,浑身的毛都快炸了。
那是康熙五十年年初,康熙在上巳节这天封了忠顺王,不知道是不是要让朱佑樘牢记自己现在是个天阉,不算男人。因为上巳节又叫女儿节。
既然封了王,不管朱佑樘愿不愿意,都要随着胤禛去宫里谢恩。
三月桃花雪铺了一路,清晨还有些雾蒙蒙的。胤禛在宫门口下了车,又回身捞起了车帘子,那双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理所当然地伸到朱佑樘面前,那意思是要扶他下车。
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