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天黑了。

    酒吧内落入一片漆黑之中。不是天黑，而是有人断了电。

    辉夜同样看不清周围，但多多良却抓住她的手寻着出路往外冲去。

    好不容易踩到上去的阶梯，辉夜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奋力朝前奔跑，甚至做好了劈开店门口放哨那人的准备。

    然而总算到上面之后，她却没看到有人。

    辉夜气喘吁吁，拔腿要继续奔跑，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不说声谢谢吗？”男子说，“分明是神，却被人类救了。”

    这个声音。

    又是这个声音——

    辉夜回过头，视线刚触及那个极具反派气质的男人，后颈便遭到重击。

    她眼前一黑，昏迷过去之前唯一惋惜的是，明明没多久就要入夜了的。

    -

    曾经，辉夜窥视过伊邪那美。

    她纵然在夜国生活，然而黄泉于她而言也是不能随意涉足的地方。但正如当年伊邪那岐也会因一时好奇进去看到妻子丑态一般，辉夜也有属于她的那分窥测欲。

    传闻伊邪那美真身早已腐烂不堪，因此不论谁去，都能看到最能令自己掉以轻心的女性形象。

    然而，尽管如此，辉夜去时，看到的却是长姐天照的脸。

    在这个昏沉的梦里，辉夜又梦到了天照。

    月读和天照是容貌极为相似的一对双胞胎姐妹。梦中，她们对立正坐着，仿佛自己所面对的是镜中的自己。

    天照问：“月读，你为何对素戋如此耿耿于怀？”

    辉夜反问：“天照，难道你对素戋就一丝怀念都无？”说完她又冷笑一声，嘲弄地说道：“也是，我都忘了，当初将他放逐出去的就是你。”

    “素戋有多胡闹，你难道不知？”

    “那你也不该将他放逐！头一次既是父亲大人示意也就罢了！后一回完全是你自作主张！”辉夜义愤填膺起来。

    天照没有说话。许久过后，她道：“此番历劫，料想你也遇上了好些人，其中，你大抵已觉察到了。他们身上落了素戋的碎片。”

    “……”

    “但是，他们都不是素戋。”天照说，“就连术士造出来的那一个也不是。素戋已经不在了。”

    彻彻底底。

    完完全全。

    已经不在了。

    梦醒了。

    当池袋这座城市进入黑夜的一瞬间，辉夜睁开了眼睛。

    她四肢被捆绑着，此刻被塞在一辆轿车的后备箱里，嘴上封着胶带。

    车缓缓停下，箱门打开，月光落到身上时，辉夜侧过眼睛，看到站在车外那个男子的脸。他脸上没有惯常的笑容。

    他没有料到辉夜会突然起身。

    对于神明来说，被人类束缚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脸，另一只手把嘴上的胶带揭开。满头黑发被月光漆成白色，她的外貌在以肉眼可见地发生改变。

    “折原临也，”辉夜说，“你在戏弄神明吗？”

    折原临也却在这时笑出声来。用素戋的声音。但是，辉夜已经知道了，他也不是素戋。

    “饶了我吧。”他说，“我对人类以外的东西可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