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收回视线,抬脚欲往院中去,一旁金二柱忽地走来,叉手禀报道:“启禀主子,有飞鸽传书。”
停了停,又压着嗓子道:“是打庄子上来的。”
徐玠“哦”了一声,浑不在意地挥了挥衣袖:“你念吧,就在这儿念。”
左不过那些事罢了,建昭帝尽皆知悉,不必避着人。
金二柱忙应是,弯腰自靴筒中抽出一张字条儿来,展开念道:“目标已死,故人明一早离京。”
徐玠颔首不语。
看起来,东平郡王借去的那一小队黑甲军,便是用在了此处。
在外人瞧来,叛军溃兵杀出北门,黑甲军沿路追击,只因天黑雪大,却教那贼兵冲进了王府位于北郊的庄子。
于是,王妃朱氏,不幸罹难。
很顺理成章。
且,干净利落。
唯一的缺憾是,不大体面。
不过,比起王爷自个儿的体面,王妃体面与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徐玠淡淡地想着,心若平湖,无一丝波澜。
他就猜朱氏活不过今晚。
果然如此。
不过,王爷将孙红菱用在此处,倒有些出人意表。
当初,徐玠假内卫之手,令得红菱死遁出宫,其目的是让她指认埋在皇城的暗桩,进而将以黄朴为首的逆党多年来谋害皇嗣之罪坐实。
红菱戴罪立功,到头来却还是免不了一死。
宫里死了那么些个皇嗣呢,建昭帝没活剐了红菱等人,已然算是仁厚圣君了。
却不想,本该必死的红菱,也不知怎么竟被东平郡王打听到了,他老人家竟开口跟许承禄讨人,还花了不少钱贿赂。
若换在从前,这不过小事罢了,许承禄拿钱办事,容易得紧。
只今时不同往日,虽乱党已被剿灭,然,以徐玠为首的“肃论学派”却羽翼渐丰,隐有与内府、金执卫分庭抗礼之势。
如此情形下,许承禄自不敢擅专,转头便将此将事禀明了建昭帝。
建昭帝听了,直是心花怒放。
他正发愁该如何奖赏东平郡王父子呢,这可不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么?
只消将那小宫女送过去,则“天恩浩荡”之余,还顺手捏住了王爷一桩事柄。
若王府从今往后一直老老实实地,则此事自无人再提,而若王府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这便是现成的欺君之罪。
届时,建昭帝只要说一句“朕不知此事”,则王府就得死上满门还带拐弯儿的。
还有比这更便宜的“恩赏”么?
于是,建昭帝未置可否、许承禄闻音知雅、红菱得以生还,而东平郡王则一脸憨厚地将人安置进了别院,大有金屋藏娇之意。
徐玠彼时还以为,王爷这是突然发骚,想要来个老牛吃嫩草呢,直到他收到了北郊庄子递来的消息,道是红菱成了王妃身边最得用的婢女,徐玠方醒悟,王爷原来另有所图。
只要红菱不死,这个把柄便永远握在建昭帝手中,而东平郡王府,亦可免天子之猜忌。
王爷果然老谋深算。
想通此节,徐玠便也将之抛开,转而问金二柱:“夫人可有信来?”
金二柱忙道:“回主子,夫人方才派人送了口信,说家里都好着呢,让主子完了事儿早点儿回去,夫人亲手煮了汤圆,等您回去吃。”
徐玠登时乐得眼睛都没了,道:“成,我知道了。你这就派人告诉夫人,就说最多再过一个时辰,我就能回家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