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渭河一段, 江水湍急, 水位离没过堤坝不过就几寸。
这堤坝先前已经崩溃过几次, 经过抢修又重新稳固下来。
虽然堆得歪七扭八,但是却挡住了奔腾的江水。
江水冲刷着只剩下角露在外面的铜牛。这熟铜铸成的十二只铜牛,是由二百多人的队伍搬运过来,在这堤坝建成之时就落在了这里, 镇守了上百年。
渭河畔的百姓原本靠着神牛庇佑, 安度百年。
可今夏这一场大水却是连神牛都镇不住, 有两只直接被冲得不见踪影。
湍急的水流冲击着不规则的堤坝, 本应卷起千堆雪, 可是因为水中混杂着上游下来的泥沙, 所以浑浊不已, 但已经让站在岸边的人放心了许多。
在下游原本只有一处疏导的河道,现在变成三处,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这些暴涨的水被疏导开来,再也不会在此段堆积。
一只铜牛旁边凸出的石台上,一个中年官员望着远处。
他的皮肤很黑,卷起的袖子露出的手臂线条也一点都不像个文官。
倒像是在地里耕作的农家汉子。
他看着江水奔流,通往不同的地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江水决堤,他的两位前任都在这最险急的地方, 于暴雨中落了水, 丢了性命。
他是第三个来的, 跟前两任不一样,他不是走的科举外任的路子,而是直接由监察院的人提拔起来的。
在穿上这身官服之前,他在这里就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九品官。
不过在这渭河畔生活多年,所以对这里的险情更了解。
要如何整治水患,也比寻常人要多几个想法。
可即便是这样,前两日这里的情况也实在是危急,便是他也几乎没了办法。
就在那时,那位白先生同他身边的两个弟子飘然而至。
这高大的老人一出手,就将他们好不容易运过来的,需要十几人搬动才能动弹的巨石抛入了江中,稳住了岌岌可危的堤坝。
等到雨势稍歇,他的两个弟子又带着他们挖起了将水疏通向他处的通道。
这样的通道若是只凭借他们,不知要耗费多少光阴才能够挖到。
中年官员和他先前的两任都曾想过利用河道两侧的湖泊作为蓄水,缓冲分流着下游的江水,可都因为人力不能企及,无法成事。
可这像是只从渭河畔经过,只是因为见情况紧急所以出手相助的白先生和他两个弟子,手中却有那样神奇的器械。
那器械只要人手操作,不见怎么使力,就化作活转过来的铁龙,力大无穷地、速度极快地将这些渠沟给挖了出来,一路通向那因为雨季而水位上涨,但依然有着许多容量的湖泊。
霎时间,这下游的水位就降了下去,哪怕之后两日暴雨不停,也未曾再决堤。
在那之后,中年人又带着自己的人连干了数日,将这原本的堤坝都加固了。
那夜临时抛进河道里的巨石也被敲碎了再拉上来,水面就再降下了两分。
等到今日终于雨停,出了太阳,一波的险情也终于彻底过去。
而今日就是白先生和他的两位弟子离开的日子了。
中年官员和跟他一起在这里加固堤坝的青壮年都在等着那像仙人一般出手,助他们度过危机的师徒三人。
“来了”
忽然听见身后的人群里一阵骚动,中年官员于是从江面上收回了目光,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