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是你爹的病……”
许京华忙说:“我爹没事,还有力气骂我呢,说等他好了,先揍我一顿。”
太后失笑:“他这什么脾气!”又问,“那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饿是真的饿了,许京华连连点头:“嗯,饿了。”又说,“婶娘还送了我一匣子首饰。”
“传膳吧。”太后先吩咐一声,又叫刘琰回去更衣洗手。
刘琰答应了,却有些不放心,往许京华那里看了一眼。
她正从宫女手中接过匣子,要打开给太后看,神色却仍未活泼起来,与午间自由鸟儿一样欢快翻飞的许姑娘,判若两人。
太后一向心细,不可能不察觉,定是要问个究竟的。刘琰心事重重,转身离去。
太后不光心细,还沉得住气,一直到吃完饭,和许京华回了后殿,才开口问:“京华是跟琰儿怄气了么?”
怄、怄气?许京华使劲摇头:“没有啊。不过,回来的时候,我不知轻重,开了个玩笑……”把事情经过三言两语说完,她带点忐忑,问太后,“娘娘,事情真有殿下说得那么可怕吗?”
“……唉。”太后低叹一声,“京华别怕,今日是事出有因。”
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门口侍立的郭楮,郭楮立即带着宫人内监都退出去,自己守在门口。
“这事儿说到底,怪我和皇上。你和你叔父走了没多久,皇上就来了,他知道你叔父进宫了,奇怪他怎么那么快就回去。”
太后自然实话实说,皇上听说许京华跟齐王出宫,去探望许俊,就夸了几句,正好这时,刘琰下课回来了。
“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见到琰儿进来,张口就是一句,‘琰儿要是个女儿多好’。”
许京华:“……人家都指着女儿说,要是个男儿多好,皇上怎么?”
太后叹道:“便是个女儿,被这样说,有心气儿的,都要不高兴,何况男儿?再者——我原想着,有些事不急着同你说,免得吓着你,但如今看来,还是早些说了,你心中有数方好。”
许京华忙端正坐好,“娘娘您说。”
“皇上登基已有一年,却迟迟未立太子,如今朝中大臣都在催促,我一个居于深宫的老妇人都知道这些,恐怕也瞒不过琰儿去。皇上偏在这个时候说这话,莫说琰儿本就心事重,便是个心宽的,也不能不思量。”
许京华琢磨了一会儿,有点明白了,“大殿下是不是担心皇上不想把天下传给他,才说这话的?”
太后点点头:“皇上当时说完,也有些后悔,只说羡慕你爹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女儿,让琰儿替他去探望你爹。”
“难怪大殿下始终不太高兴了。”换许京华,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
“所以我说怪我和皇上,要是平常,你同琰儿这么说笑,他顶多告诫你两句,却不会这么当回事。”正是心里生嫌隙的时候,听了许京华那话,难免觉着惊心。
“那也怪不着您啊。”许京华抱住太后手臂,“这是他们父子间的事。”
太后摇摇头:“我当时应该拦着,不让琰儿就走,说皇上几句,把那话圆回来的。但我那时想起了琰儿的母亲,一愣神,他已经领命走了。”
“大殿下的母亲怎么了?”
“这事说来话长,琰儿的母亲姓李,李家是山东士族,当年拥立先帝,有功于朝廷,所以先帝就选了李氏女为太子妃。但李家权势日盛,也生了不该生的野心,在太子妃产下琰儿后,她父兄密谋造反,想弑君拥立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