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大家都沉默下来,有些叹息。
景临候方彻乃是先帝姑母安平公主的独子。
当年的驸马是出身寒门的探花郎,公主看他对自己一片赤诚,专情无二,便答应嫁了。成婚三年后,驸马在朝堂上失意,对公主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还成日流连花街柳巷,其中种种不堪难以言说。
公主是个烈性子,有一天终于受不住,连夜把人叉出府,还让儿子随了她姓,和那个渣爹彻底断绝关系。
景临候从小接受母亲的谆谆教导,长成了个根正苗红、深情专一的好男人。即便侯府人丁稀少,夫人于氏体弱多病,他也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甚至有传言,连世子都是外边抱养的,于氏底子太差,根本无法养育自己的孩子。
石灯照亮别院回廊一角,轻风掠过,竹影绰绰,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更显清冷寂寥。
韩蕴和内卫左司的人碰完头,回身往世子所居住的主院走。
院内的梅花绽放得很绚烂,零星的花瓣飘落水面。澄黄的灯火透出窗棂,铺洒在庭前石阶上,也照出一道修长挺拔的剪影。
韩蕴在屋外驻足,还未开口,便听见世子的声音传出。
“进来。”
“是。”他稳步踏上台阶,推门而入,可还没迈进房门,手脚便同时顿了一顿。
墨蓝衣衫的人静静靠在椅塌上,便是不言不动也有清贵气质流露,眼睛蒙了一圈白色绢布,暗沉血渍从素绢底下透出来。
韩蕴惊了。
他知道主上一向果决,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可就算眼睛不好使……也没必要自戳双目吧?
他走近几步,看到桌上木罐里装着药泥,才明白是虚惊一场。药汁成暗红色,敷在眼睛上后又透过绢布渗出,看上去便像是眼睛出血了……
“世子这……用的是什么?”
“甘草,艾叶。”方重衣今天在太阳底下待太久,眼睛的确疼得很,想起那人说用草药敷眼睛,便命人捣了些来。
还未等韩蕴开口,他便利落解开了绢布,好看的桃花眼缓缓睁开,一片冰雪般的淡漠。
“是他的人来了?”
韩蕴早就习惯,世子称的“他”,便是皇上,语气总是这般微妙的不耐。
他把画有世子的画像取出,无言摊开在桌案前,将内卫的意思一五一十传达,大意是洪帮的事你既然解决,朕也就不操心了,但你也太过随意,不但让相貌露于人前,还被人完完整整描画了下来。
那个叫苏棠的人是个意外,不能留。
“露面又如何?”方重衣轻笑一声,无心理会,随意扫了眼画卷。
他目光稍顿,眼中闪过别样的讶异。
——画得的确很逼真,和照镜子没俩样,世人不知他的存在,自然以为画上的人是皇帝。
他不急不忙起身,双手闲闲撑住桌案,微勾了嘴角:“他说这么多,便是要我解决掉那人?”
“是……圣上应当是这个意思。”韩蕴一向畏惧主上笑里藏刀的目光,低下头。
“能让他如此坐立不安,当然要留。”方重衣沉吟片刻,转头问韩蕴,“对了,那人叫苏什么来着?”
他那天一路疾行,既没在意长相也没问过姓名,只记得是书生模样,五官很秀气,废话也很多。
韩蕴答:“苏棠。”
那天他奉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