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像是我的衣裳。”方重衣神色平静端过茶杯,拂了拂碎叶,轻抿一口。
苏棠蹲在地上,时而摸摸那披风尾巴,时而又戳一下炉子,心情凄楚,烫手也不觉得了。她好半天才接受这个现实,愁眉苦脸回头问:“我会赔的,它贵么,多少银子?”
“这披风穿过一回,算你三百五十两吧。”椅子上的人仍是品茶,轻描淡写的声音道。
苏棠顿时后退一步:“你抢劫呢?”
“已经折半了,荣锦街锦堂华裳,不信可以自己问价去。”
“……”
“还不起?”方重衣手指轻叩桌面,灰蒙蒙的目光落在手边字据上,唇角微扬,“给你指条明路,签卖身契,留在侯府做事。”
苏棠一听这话就炸毛了,又签卖身契?!
她忽然想起韩蕴当时念的户籍,心头一喜道:“世子帮我查明了身世户籍,我自然是感激的,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容我回去找家人帮忙……”
方重衣毫不动容,声音平静得和死水一样:“想多了,这户籍不过是无中生有,你的家人也是不存在的。”
苏棠瞠目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
“……什么意思,是假的?”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已经在户部立了册盖了印,再假也是真的。”他好整以暇提笔,在手边契据上添了自己的名字,“对付莫氏那种人,自然要以恶制恶才是。”
音色温和却让人遍体生寒,苏棠哽咽了一下,问:“那我真没别的办法了?”
“当然有。”他幽幽抬眼,看得苏棠又后退半步,“本世子也不是得理不饶人,就缺那三百两银子过活。你若执意赖账,我自然也没办法,大不了大家再无瓜葛,回头户籍我也消掉。提醒一句,届时姑娘会成黑户,被官差抓走充入教司坊,甚至是流放。”
苏棠气得咬牙切齿:“你威胁我,你竟然敢威胁我!我平生——”
好吧,她平生最怕人威胁了。
欲哭无泪。
“条款能商量不?”苏棠可怜兮兮望向他。
修长的手指把契据轻轻推过去,一向冷淡的桃花眼难得流转几分朦胧风情:“都随你。”
苏棠不情不愿挪着步子凑过去看,条文工整,是事先拟定好的,有几处空白的地方,譬如年限、利息等,意思是由她自己决定。
她忽然想明白了,忿忿不平地讽刺:“世子爷果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我会烧坏您的披风,事先就备好了契书。”
“你可以不签,无需多言。”
“……”
虽然苏棠不知他为何坑自己,但眼下只能尽量争取。她斟酌片刻,期限勾选了三年,时间短,赎契需要的银两也少些,唯一的风险是逾期不还便成为终身契。
但京城不同于初华镇,挣钱的机会遍地都是,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可以翻身。
方重衣随意扫过字迹,下了残酷无情的结论:“你的盲目自信令人佩服。”
她被奚落一番,反倒激起了斗志,微笑着回应:“无需世子爷操心,我会做到的。”
闷不吭声签完字,苏棠不经意一看,被吓着了,先头慌里慌张没注意他穿什么,没成想竟如此“惊艳”。
浅绛红衬里,暗玉紫外袍,玉带下坠花青色冰丝流苏……
撇开那张脸不说,这活脱脱就是能闪瞎人眼的配色,苏棠浑身难受,职业病都要发作了,恨不得把扒下这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