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满心的不屑,心想还有比你更危险的吗?
在岸边等候没多久,便有一艘花船来迎。
方重衣交了请帖,渡河人看完,恭谨地行了一礼,道:“秦公子久等了。”
苏棠听见这个陌生的称呼,微微挑眉,方重衣行走在外还不止一个身份?
两人一先一后上船。苏棠脚一踏上甲板,船身便开始晃悠,吓得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方重衣不动声色地回望,见她站稳了,才收回眼神。
岛上依稀闻得人声鼎沸,时有喝彩,只见曲径通幽的园林深处搭了戏班子,台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正中太师椅上的人双鬓半百,却矍铄精干,正是袁起鸿。有下人上前低声和他禀报,袁起鸿听罢倏地回头,起身向湖边迎去,坐在旁边的晚辈见状,也忙不迭跟了上去。
一晃眼,看戏的场子空出了大半,颇显寥落。其余宾客虽不知情,也隐隐意识到有贵客来了,纷纷向码头回望。
“想不到啊,秦公子竟肯赏脸。”袁起鸿笑脸迎来,声若洪钟,面上虽一味是喜色,内里却真的是意外。他与这位“秦公子”在生意场上打交道已一年有余,却仍然摸不清对方的底细,甚至连“秦公子”这个名头是真是假都存疑。只知他掌握了数条产业的命脉,在京城几乎是一手遮天的财势。
水烟缥缈,缓风徐徐,方重衣立身于船头,衣摆随风,清雅至极的身影仿若入了画,端的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袁起鸿的小女儿袁若看得一怔,挪不开眼了。
众人注意到,秦公子身侧的姑娘也同样惹眼,两人都穿着天青蓝的衣裳,与眼前这湖光山色融为一体,仿佛浑然天成的美景。
方重衣一步下了船,沉静的目光将在场众人扫过。
苏棠沉眸敛神,紧随其后,心中却后悔不迭,早知道要面对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她说什么也要换其他颜色的衣裳。
除苏棠之外,方重衣只带了一名侍卫,其余人都留在北望湖边的码头。那侍卫从后方走出一步,双手呈上一方锦盒,花纹精致隆重又不失大气,但看外盒也知里边会是何等价值连城的珍宝。
袁起鸿笑着接过,打开锦盒那一瞬,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连忙道:“真是让公子破费了……”
声音诚恳谦逊,又不卑不亢,自身泰然气度仍然不减分毫,让人一听便知是见惯了风雨的。
袁起鸿将贺礼交予旁人,亲自迎着他们一行人往园林走。
路上,苏棠好奇,低声问方重衣:“之前洪帮的人不是喊你七公子吗,怎么又变了个名字?”
“那只是道上的称呼,与商贾交道是另外的名头,还有别的,你想听吗?”这次话说得有头有尾,轻言细语,听得出来他此时心情不错。他的嗓音本就好听,语气一旦温和下来,便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苏棠又侧目瞥了眼那锦盒,不觉问出口:“世子送的是什么?我看人家是真吓着了。”
“天底下最无聊的便是贺礼。”温润的嗓音自带几分慵懒,令人想到盛夏微醺的午后,“无外乎那些贵而不实用的,这你也好奇?”
她撇嘴,决心不再自讨没趣主动开腔。
方重衣习惯了她平日那些回嘴,陡然没了回应有些不甘心,又自顾自补充:“你若实在想知道,下次再遇上了便由你来挑,正好,省得本公子费脑筋——”
见他把话硬接下去,苏棠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只低垂着眼,淡淡地回应:“世子说笑了,我身份低微,怎么敢做这种越俎代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