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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苹果糖
由自主开口道:“这伤还是上些药吧……”

    很长一阵沉默,长到苏棠以为他根本不打算理会,才听见清冷的嗓音低声道:“不需要。”

    “但——”

    不处理下就去洗澡,不怕伤口发炎吗?

    “可以了,在外边等着。”

    很奇怪,他没有再继续为难她,便自顾自去了浴房。

    苏棠听见里边隐约传出水声,放心下来,庆幸不用跟着进去服侍。

    她待在卧房里坐立不安,一会儿发呆,一会儿转圈。这满屋家当一看就贵得能砸死人,她什么都不敢碰,便靠在一副雕云龙纹顶箱柜旁休息。

    地毯很软,比平时睡的床还软,熏香的味道也很好闻,她担惊受怕一整天,已精疲力尽,不过多时就开始昏昏欲睡。

    方重衣自浴房回来,刚进卧室便停下了脚步。

    小小的一团缩在木柜角落里,呼吸声平缓而悠长。

    他再往前走时,步伐已经变得极轻,幽魂似的站定在她面前,将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秀眉微蹙,浅淡的唇微微抿着,双臂环抱着膝盖,双手握拳缩在袖子里,整个人都是防备的姿态。

    这样的苏棠,让方重衣鬼使神差就伸出手去。

    缩成团的人轻哼了一声,睫毛轻颤,眼看要醒来。

    ——即将触到脸颊的手,又不动声色收回。

    苏棠迷迷糊糊睁开眼,高大的黑影便陡然映入眼帘。她吓得不轻,登时站起来,脚踝的伤被牵动,钻心地疼了一下。

    眼前人墨发披散,轻袍落拓,虽然不说话,却有种安静的温柔,驱散了沉郁气息。一眼望去,仿佛只是明朗温润的少年。

    “你倒是自在的很。”声音一出口仍然是揶揄。

    “世子说的是,下次不敢了。”苏棠发现一件事,越是抗争好像越能激发他折腾自己,还不如多多顺应,没准能扫他的兴。

    果然方重衣不怎么开心的样子,沉着一张脸往书房走,没走几步停下来:“怎么总让人提醒的?”

    苏棠赶紧跟上。

    书房很昏暗,或者该说从正厅、卧室到这里都很昏暗,只用了五瓣小金莲青绿铜灯。火苗悠悠的,看上去半死不活,格外沉闷。当然,侯府不可能是为了节省这点灯油钱,苏棠想了想,大概是他的眼睛受不了过于明亮的光。

    右侧月门还连接一间小室,苏棠张望了一眼,半露天的样式,临山环水,中有白玉琴台,古朴不失清贵的七弦琴静静躺在上面,遗世独立,宛若空谷幽兰……早在白天寿宴时,她就听旁人提起秦公子琴技了得,恍惚有种不真实感,这种暴戾无常的人弹琴会是什么样子?

    方重衣指了指书桌对面的矮几:“过去。”

    苏棠不明所以,犹犹豫豫走过去,坐在长几旁的细竹簟上。这里不如书桌上文房用具俱全,但基本的纸笔墨砚是有的。此时此刻她脚踝肿得厉害,鞋都快穿不住了,席地而坐的话脚背必须紧贴着地面,更疼。

    “后面矮柜里有伤药。”

    方重衣正在书架边翻找文书,目光不动,极为随意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