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拾遗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些:“……什么劫?”
“无甚大碍。”温修越弯了弯眼,轻轻摩挲着腰间的佩剑,“即便没有你小师弟,为师也不会有碍。这孩子坎坷可怜,为师现在无暇分神,便将他交给你了。方才那人不会再来了,不必担忧。”
虚影渐渐消失,最后余下张符纸,自动燃烧起来,化为灰烬,消散在风中。
方拾遗沉默地在院中站了许久,心底莫名沉甸甸的。师父还有许多未尽之言,四师叔也不肯与他多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在他们眼里,他还是个孩子。
紫色的花落了满肩头,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天光泛了白,才如梦惊醒,指尖下意识碾碎了花瓣,拂去满肩紫花,却依旧沾了满身清香,无声无息地溜回屋内,爬上床。
望舒像个孩子似的邀功,方拾遗不肯抱它,气得这把剑整个儿在空中一翻,砰地砸下来,直接把孟鸣朝给砸醒了。
孟鸣朝疑惑地睁开眼,凑过来要方拾遗抱。方拾遗踹开那把倒霉剑,把孩子捞进怀里,小孩儿在他嗅了嗅,像只小兽,眯着眼将头搭到了方拾遗肩头,咯咯轻笑:“师兄好香。”
“小崽子。”方拾遗好笑地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没大没小。”
带孩子是艰难苦涩又甜蜜的修炼,好在孟鸣朝是个省心的孩子,听话懂事,从不惹麻烦。
除了教他练剑,读书写字时,方拾遗发现这孩子聪慧得可怕,凡事一点就通,举一反三,有时甚至能问住他。
岑老头的宝贝疙瘩绿藤萎了三天才好,方拾遗时时带孟鸣朝去串门,担忧那倒霉绿藤又欺负孟鸣朝,有次和岑老头说完话踱步走进药园深处,正瞅见孟鸣朝站在绿藤前,满壁藤条都打了结。
方拾遗纳罕:“这玩意儿还有这爱好?”
孟鸣朝听到脚步声,做贼似的刷地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笑意盎然:“师兄。”
方拾遗心里最后一点疑惑也没了。
儿子……不是,小师弟真可爱。
魔族进犯在北境闹得热火朝天,可惜天南地北,除了温修越带着人去了前线,几个月过去,山海门依旧没有受到影响,闹腾又欢乐。
方拾遗比祁楚和萧明河有耐心,带孩子也能有滋有味,飞速精进的不止厨艺,还有给小师弟梳头发的技巧。
他自认“潇洒英俊、天然无饰”,一头长发随意束一束便应付了,对小师弟却很严格,一丝不苟,特地去后山摘来些漂亮的花,讨着隔壁山头小师妹们欢心,学来一身精湛的梳发技术。
萧明河看不惯他这上心的样子,夜晚师兄弟几人在院子里坐着,他拿着卷书,眼睛看着,余光却瞥在坐在花树下的方拾遗和孟鸣朝身上。见方拾遗乐此不疲地给孟鸣朝变发型,他凉凉道:“那么有精力,怎么不捯饬捯饬自个儿,三月后上灵兽山寻伴生灵兽,可别给人认作了小师弟的仆从。”
方拾遗充耳不闻,坏心眼地给孟鸣朝梳了个小姑娘的双鬟,扭过来一看,竟然还挺搭。
他放声大笑,祁楚坐在池边的青石上,边喂鱼边侧头来看,也忍不住笑了:“若不是师兄告知,我还当这是小师妹。”
孟鸣朝敏锐地发现不对,却没吭声,只睁着那双漂亮剔透的眸子,泪蒙蒙的,鼻尖也红红的,一眨不眨盯着方拾遗,直给他盯得心里发虚,讪讪地解了鬟。
他玩得开心,薅来薅去的,好在小师弟头发浓密,绸缎似的,经得起折腾,没给他薅秃了。
头发披散下来,坐在树下的小孩儿眉眼精致得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