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太嚣张了。”
“凭什么只有柳眠风一个人有姓名?”
剑宗小弟子睥睨四周,终于得以扬眉吐气,并以一己之力把在座的得罪了个遍,“当然是因为——没一个能打。”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打不过柳眠风,还打不过你?”
几个人说打就打,倒是没有动真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修士们见状嘘声一片,改聊赌盘,“这一回又不止有三清剑宗的柳眠风,扶月宫、法元寺和蓬莱门也都派了人过来,神仙打架呢,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五十颗下品灵石押其他人。”
“我出一百颗。”
“两百颗押他妈的!”
唯有江见愁一人,鬼鬼祟祟地招来店小二,从衣袖里掏出一颗上品灵石,以扇掩唇道:“来,帮个忙,你到赌坊帮我押……”
店小二忙道:“小的听人说过,江仙长的师兄谢仙长也在那座山上,想必是要押谢仙长那一边。”
“我师兄可是罕见的双灵根,有天赋还能打。”
江见愁说得得意洋洋,末了却是拐了一个弯儿,“所以我押柳眠风。”
店小二愣住了,“啊?”
江见愁把灵石塞进店小二的手里,压低了声音,再三叮嘱道:“记住啊,押柳眠风。”
店小二生怕耽误分毫,立刻跑出酒楼,而江见愁则回过身,一把将折扇拍到桌上,装模作样地说:“还有我!今天必须要教柳眠风做人!”
他喊得倒是豪气万千,却丝毫没有掏出灵石的意思,身旁的修士看不下去了,“我说你——”
“山!无岁山!”
有人冷不丁地惊叫出声,随即喉头让烈酒一呛,咳得脸红脖子粗,他见鬼了似的指着窗外的山,不可置信地说:“塌、塌了?”
其余人跟着望过去,只见无岁山顶,覆盖着的皑皑白雪猝然崩落,滚石纷纷砸下,惊起铺天的尘埃与雪花,而这座巍峨高山,正在以势不可挡之势,轰然倾覆!
江见愁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来了四个字:“我的龟龟。”
高山将倾,地动山摇。
“呜呜呜。”
“呜呜呜。”
……
这一刻天色骤沉,黑云层叠,狂风大作,四面八方无端惊起啼哭,是妇人肝肠寸断的泣声,是稚儿撕心裂肺的哭嚎,裹挟着数不尽的苦痛、怨恨、憎恶,这哭声响彻天地、越发的高亢尖锐,令人毛骨悚然,脊骨发凉。
犹如万鬼同哭。
与此同时,无岁山上,有人一剑劈开四季幻境,重归人世。
而这一剑,山崩地裂、斩尽寒霜。
山上的风雪变得更盛,猎猎作响的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滴答”一声,握住剑柄的修长手指淌下血,并浸红雪色的衣袖,万片冷白絮扑面而来,青年略略抬起眼,平淡的容色宛如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寡淡而疏离。
而他额心的一点朱砂,恰似欲燃的火星,冲淡几分眉眼间的沉寂。
谢厌雪缓缓收起长剑,霎时间,啼哭声止,万籁俱寂
寒光流转间,颗颗血珠滚过剑刃,又被吞噬殆尽,长剑剑身处的“纯钧”二字寸寸没入剑鞘。
“已经百年了。”
谢厌雪开了口,音色冷冷清清,眉眼沾上霜雪。
“嗡——”
天地茫茫一片,雪光莹莹,自是无人应声,唯有他手里的纯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