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老爷为了给少爷积功德,哪轮得到你们有这口饭吃?你们若是当真有心,回头可得多烧烧香拜拜佛,替咱们少爷说几句好话。”老婆子挽起衣袖,舀了满满一勺,那空饭碗几乎装不下,溢出了许多,她拿起抹布擦干净,递过去以后又叹息道:“少爷也是命苦,唉。”
乞丐接过饭碗,连声道:“一定的、一定的。”
“还真是个大善人呢。”余嫣嫣在旁看了几眼,“咱们怎么打探?”
季烈道:“先去见一见这位张公子。”
“瞧这阵势,张公子应当病得不轻,你说要见人家就给你见?”
季烈“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何必这么麻烦?我们自己去见。”
话音一落,他略施障眼法,隐去了自己与艾盼的身形,若非修道者,否则无人能察觉他们的踪迹。季烈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入张府,余嫣嫣见状紧随其后,她正要开口询问往哪边走,一个丫环小跑着唤道:“周总管!周总管!”
季烈的脚步一顿。
“嗯。”不远处的长廊上,一名中年男子应了声,回头问道:“有什么事?”
丫环气喘吁吁回答:“是老爷、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我这就来。”
周总管点了点头,远远地望了一眼施粥的老婆子,又折了回去。
“跟上他。”季烈低声说:“那店小二手里的魇气就是从这个姓周的手上拿到的。”
余嫣嫣一怔,“凡人手上怎么会有魇气?”
魇气是人之将死时,由愤怒、仇恨与恐惧化成,可以侵蚀人的意识,她再三打量周总管,疑惑地问道:“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季烈不应声,紧紧跟着周总管。
周总管步入祖祠,“老爷。”
“你来了。”跪在蒲团上的张大善人缓缓睁开眼,这张府的祖祠坐南朝北,昏暗又沉闷,以至于无端令人压抑。张大善人叹了一口气,望着案上的那一尊佛像,痛心无比地说:“寒声的心疾又犯了。”
周总管劝慰道:“老爷放宽心,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张大善人颤声道:“我怎么宽得了心?”
他指着案上的佛像,“我日日虔诚礼佛,又在平阳城内大肆修缮寺庙、铺桥修路、施粥济世,寒声却还是受着这样的罪,你、你——”
张大善人一顿,终是一甩衣袖,“罢了。你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周总管不卑不亢道:“是。”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出祠堂,余嫣嫣要跟过去,季烈却一把按住了她,“你看那尊佛像。”
余嫣嫣抬起头,只见盘坐于莲花上的金身,以一匹红布罩住,窥不见丝毫真容。
“这……”
余嫣嫣拧起了眉,上前几步,她正欲揭开红布,可艾盼一早就让佛像吓到过,连忙咬住她的衣袖,极力阻拦:“啾啾啾!”
余嫣嫣问道:“怎么了?”
季烈凶神恶煞的吓唬他:“别吵。”
艾盼委屈不已,又不能和他们理论,只好坚持咬住余嫣嫣的衣袖不松口,余嫣嫣轻声安抚他几句,换另一只手揭开红布。
“叮叮当——”
“叮叮当——”
“当——!”
霎时间,虚无缥缈的铃音在祠堂内响起,余嫣嫣揭开红布的手指一颤,立即拔出长剑,防备地回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