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天,他把ktv的制服还回去,回家时顺路到市里批发文具的地方买了许多笔本——这是每次开学都要做的事,像是一种仪式,把所有混沌无望尽数封禁在寒冷的冬天。
学校对他来说是最轻松的地方,只有在课堂上他才会短暂地忘记身上的重担。
他骑着电动车回家,换上几年前已经不穿的衣服,先把屋里屋外的边边角角收拾干净。再拿起笤帚从门口到院里,把整个院子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把聚到一起的垃圾草叶收进锉子1装进垃圾袋扔到垃圾点。然后检查家里的所有电路,有的电线老化了,就换成新的,有的插座被烧坏了,就拆开换一个盖子,力求排除所有用电的隐患。最后把自行车推到院子中间,端来一盆水,拿着抹布把骑了快六年的自行车从头到尾擦上一遍,深入到轮轴中,扣出里面的泥土,用干抹布把上面的水吸干,把自行车推到阳光下,让初春并不温暖的阳光把上面的最后一丝水分带走。
干完了这一切,宋玉总算停歇下来,把所有工具归位,稍作休息,进浴室洗澡。
八里桥这一片都是用的太阳能热水器,水时热时不热,宋玉洗到一半儿正要冲满头的泡沫时,原本温热的水逐渐转凉,迅速带走了身上的热度,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宋玉也顾不得水凉水热,匆忙把头上的泡沫冲干净,抹了一边沐浴露再冲干净,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打起了喷嚏。
他吹干了头发,穿了一件变形的t恤当做睡衣,从衣柜里拿出校服,他顿了顿,把手伸到衣柜的最底层,摸索了一会儿,拿出那双灰色的手套看了一会儿。
忽然一个喷嚏,他连忙把手套放回去,把早已洗干净的校服摊在床上,用熨斗烫得板板整整,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柜上。
刘艳芸抱着宋玉洗过的衣服进来时,宋玉已经在整理开学所需要的书本了。
“你咋把书都带回来了?每年不都不带吗?”
球球跟着刘艳芸进来,扑到宋玉身上哈嗤哈嗤了爬了一会儿,又转头去扑他摆好的一摞一摞的书。
宋玉:“我们重新分班了,分加强班。”
“加强班……”刘艳芸重复了一遍,这才猛然惊觉:“现在就分了吗?你都高二了!”
“……”宋玉从写字台上抽出了一本数学书放进书包,“嗯,高二下半年了。”
可能是宋玉太懂事,太让人省心,无论是宋远志还是刘艳芸都沉溺在自己的事里,鲜少关注他。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有一次宋远志带了朋友回家,朋友问及宋玉几岁时,宋远志认真地回忆了一番,对着正在倒水的宋玉招招手说:“我还真忘了,宋玉,过来,跟你叔说你今年多大了?”
年龄都不知道,更别提上哪个年级了。
刘艳芸怅然若失地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床上,喃喃:“真快,还有一年半你就高考了。到时候你也走了,妈可咋办啊。”
宋玉整理着书本的动作一停,捏着书本边缘的手收紧,抬头说:“没事儿,我到时候报本市的大学。”
“海大不是211985吧?”
按照平时,宋玉肯定会违心地告诉刘艳芸“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用着一样的教材,只要自己肯学,在哪里都无所谓,以此安抚刘艳芸。类似的问题他回答过很多次,刘艳芸这么问他,也是为了得到一个确切的承诺,千难万难,由宋玉排除,她只要结果。
宋玉的心情变得沉重,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刘艳芸一扫刚才的惆怅,又高兴起来,“你进加强了吗?”
“明天到学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