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是一点不在意看到几块肌肉的,然而长谷部很介意。当着水月的面这么做可能会被说,虽然语气绝对不会重,但长谷部也不愿意有这样的情形发生,所以他要提前做好准备。做完还挑眉看了因为忽然被盖了一头而懵逼的织田作之助一眼,“你现在的这副样子恐怕有些失礼。”
织田作之助:……
行,叭。
一句话的功夫,水月就已经进门来了。长谷部立刻到了她身边,在她身后半步将情况简练地说了一遍。
水月听完后又看了眼织田作之助,那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忽而有种被洞穿的错觉。这滋味不太妙,让他浑身紧绷。就算是个普通人被这么看着也会感到不舒服,何况他先前是个杀手,现在虽然佛了也还是个在危险边缘游走的黑手党成员。
但水月一笑起来的时候,那让织田作之助不舒服的感觉立刻被冲散,“先前我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一点,织田作先生似乎是个很好的人呢。”
这对于织田作之助来说更像是赞扬,他低头说话。“惭愧。”
水月笑靥温柔,“如果不够善良,袖手旁观直接上报对于自己来说还会更舒服一点。”
织田作之助和压切长谷部都是接触过生死血腥不得已的人,织田作这时候回水月。“也许只是因为做不到,而不是不够善良。”
“织田作先生的这句话已经足够的善良和温柔了,怀揣不顾自身安危的善良,又能体谅他人的软弱,肯定他们心底留存的良知。”水月眼波似水,“十个中有九……不,一百个之中有九十九个都做不到。也许一千个,一万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能做到。”
港口黑手党多半说他怪,没有这么直白夸他的。织田作之助一时不适应,下意识又把“惭愧。”念叨了一遍。又想起他心里那个梦想,现在至少有了一个人这么肯定,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在前往那个目标的路上走过了第一个里程碑。
想着这个竟然有点心不在焉,对于一个时刻保持警惕都骨子里,都已经养成了习惯的人来说实在是很稀奇。
水月端端正正地跪坐着,挺直的脊背,优美的脖颈曲线。她的姿势绝对不算轻松,可是神情却如春风似牡丹一般闲适,看的旁人都看到一阵悠闲惬意。
“所以我有一个问题实在不吐不快,想问问织田作先生。”她说不吐不快,又从这种优雅中演绎出一股率真来。
织田作之助不知不觉已经将腰背挺直了些。“您请问。”
“是什么让你仍然留在港口黑手党呢?”水月问,“您和这里的人,看起来并不太一样。”
织田作之助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想叹口气,眼底又有笑意。“我抚养了五……不,六个孩子。”
从前是五个,今天又救下来一个小女孩子,所以以后该是六个了。养孩子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假如只是每天给喂一口饭让他们不要饿死,倒也容易很多。但是织田作之助不但要养六个,六个还都想精养。他让他们远离黑手党远离危险的生活,有丰富的菜肴吃有想要的玩具玩,送他们学习,培养他们的兴趣。
这么养下来,可就太费钱了。
港口黑手党的任务,即使是底层成员得到的酬劳也比外面普通的上班族高太多。织田作之助选择普通的工作是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的,更何况……有一点是没有挑明的,曾经是个杀手的他,即使想要幡然悔悟,又真的能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吗?
这恐怕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