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进去。
果然,谢锦赫排斥这个家。
察觉到患者的情绪,伊文对着他温柔地笑了“少爷”他的声音放得平缓,如三月雨。
谢锦赫却只是目光闪避着不回答他问询,而后说“我不想回去。”
真是魔怔了。谢家二少别扭地想,他居然对这样一个不久前的陌生人说出了他内心真正想说的话,难道他不知不觉中真的产生了类似于依托的情绪,以至于交付了绝不可能有的眷恋
伊文眨眨眼睛,黑色的眼睛沉沉却柔和,是在路灯下泛着水光的漆黑深潭“好,您要去酒店吗”
“你不问我为什么”
“我是为了二少而生产出来的机器人,您的命令就是我存在的价值,我希望您幸福无论如何,只要是你内心的愿望。”
“开什么玩笑。”
这人说出这种话来也不羞耻吗,明明是双方都知道是虚假的事情。谢锦赫想要嗤笑,却发现无法对上那双柔和的眼睛。他皱起眉,目光只能在别墅外面的白色路灯下游离。
他在害怕。
视线无法凝聚在对方温柔的面庞上。为何不去看,他心里清楚,面前这个家伙多半就是谢争花钱请来的心理治疗师,但是、他是说,但是。
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对他而言有不同寻常的魔力。
他害怕自己将视线对上,而后无法移开,他也害怕即将得到的回答,怕那时候自己眼睛里怨恨的光亮被看见。
于是,他问“如果谢争和我的命令产生了冲突,你会听谁的”
哈伊文虽然考虑过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太突然,来得也太早,他措手不及中楞了一下,但这份迟疑足够让死死沉默着等他回答的谢锦赫敏锐察觉。
社交恐惧症患者的情绪敏感又多疑,这短暂的犹豫已经足以让他的心落入深渊,冷笑“行了,我知道了。”
谢锦赫紧紧盯着远处的路灯,咬着唇,在灯光的照射下,谢家二少的身影显得孤单又寂寥,明明站在没有三步远的地方,他却好像已经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狭海。
路灯的光是微弱的,已经是凌晨三点的时候。在黑夜和路灯下,谢锦赫身上所有的色彩都在消退,缥缈的视线在玻璃与玻璃之间摇晃,全成了一种不定形的透明液体,像是眼泪又像是虚幻,然后他会在那样无定型的自我世界中溶解。
在那之前必须拉住他。
所以伊文叹了口气,说“少爷,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他的目光依旧是极为温柔,就像是山岭中的屋檐,夜雨滴落在灌注水的竹筒里,很清冷,却柔和。
他凝视着谢锦赫的侧脸,谢二少的年龄和他相仿,身高却比他要矮上几厘米,只是差距不大,已经能够算得上是比肩。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像是他过去在美国治疗的那些自闭症孩童一样的孩子,对方具有成年人的思维价值观,只是,却拒绝去和任何人交流。但可利用的地方和缺陷一样明显,若是能够让对方交付依托,能够使用的手段,其实倒比对孩子们还多一些。
因为他明白某种感情,因为他会沦落于这种感情的深渊中。
谢锦赫的身体在颤抖,路灯下咬紧的唇苍白。他的相貌是那种酒吧里都极为适合撩妹的英俊,放肆不羁地笑起来能够吸引全场焦点,这时候却有阴影笼罩在上面,是梦魇的黑影。
“你在害怕什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