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声音,头好疼。那时候他还这么小,被女人的突然癫狂吓到,只是缩在角落里害怕得不停地哭泣,希望长老们能快点过来,过来救救自己的娘亲。
可是长老们刚刚走啊,为什么,为什么长老们会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她恨他像我一样恨他她为他生下了那个杂种,那是报复她要用他的孩子去报复他报复宗政常宿那个混蛋
女人在嘶吼,在哭泣,在疯狂。
她的眼睛却在流泪,那泪水却是红色的血。他从来没见过血可以那么鲜红。
狂风仿佛要将这间房子吹向高空般怒号,直到狂风尾声泯灭于鳌山的白雪中。那时候天空那么阴沉,仿佛雷霆将至,不像是四季如春的鳌山之上。
宗政缙云听见那缩在角落里的孩子一直在哭。
“娘,”那孩子哭着说,“不要这样,父亲不想看到你这样”
但是他心里分明清楚,父亲已经再不会回来了。
“伊文”宗政缙云的声音很轻,唤着青年名讳。
青衿剑感觉到自己主人情绪不稳,便在腰间微微颤抖,仿佛问询。他却并没有留意,只是将手中握着的桃花瓣坠落在地,向着青年的方向走去。
伊文歪着头看他。那动作并非疑惑,无情道修炼到境界,甚至不止情感,就连情绪都会逐渐消失。因此宗政缙云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能感觉到困惑,感觉到痛苦,感觉到悲伤。
或者说就是,什么都没有。
宗政缙云想起女人曾经愤怒嘶喊的话。
多奇妙,他们都错了,不论是行露派的前任首席、上任行露掌门的女儿,还是滋阴之地的魔女,他们全都错了,那个所谓的杂种,不会去报复任何人。
因为那孩子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真是没有比这个更大的讽刺了。
宗政缙云走到青年身边,在伊文的注视下,捡起他肩上的一朵落下的桃花,花瓣尤带水珠,更显清冷脆弱。
这时雨还是没停。随着雨丝吹动着风,桃花瓣就纷纷坠落而下,万千的殷红如同云霞,洋洋洒洒地坠地了,有无尽馥郁淡香,却终究是微涩的清苦。
“游夏”伊文问。
“没什么。”宗政缙云说,“雨不像是要停的样子呢。如果不想淋湿的话就先在树下等着吧,直到雨停为止,我们两个在树下等着。就这样,一直。”
伊文诧异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地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依旧冷淡。
冷郁而凛冽,不论是谁都冷冷淡淡地保持着距离,却在这雨中的桃花林下变得柔和了,兀自看着落下的雨水。但那不过是布景的错觉。
在这样的距离,凝神仔细去看他的脸,宗政缙云才发觉,这个人的年纪确实是不大,比起青年来说,更像是少年一般,是刚刚脱离了稚嫩年纪的青涩。
他的年纪很小。
宗政缙云想。
正是那些事情流逝过后的年纪,这名义上的弟弟。
在结尾,来说一个故事吧。
作为天才而活着,宛如锋刃一般将剑道修炼到极致的男人,本身就是煌煌正道一把无情的利剑。
但正因为天资过于出众而使仙途一片坦荡,男人没有经历过任何修炼之道的苦难。可如果修道之人不知苦难,就无法明白天道的真谛和苍生眼泪的价值。
因此,男人将自己的修为和记忆封存,重化肉身跳入轮回中,作为凡人而活着,体验一世的七情六欲。徒留下其妻子带着幼小的孩子,于白雪皑皑的鳌山之上等待着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