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开车很稳,但是仍然有些心惊胆跳,他只知道江立最近又出差了,这次出差的时间很长,从夏至出到了中秋。
沈惊蛰的脾气越来越冷,有几个见过沈惊蛰刚来时候模样的老民警告诉他,沈惊蛰刚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种样子,拼命三娘,和谁都有仇。
现在车上坐的,不像是他平时见到的沈惊蛰,她冷得甚至带着点死气,坐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像是一尊玉面罗刹。
暴雨后的高速很难开,临近山路的地方陆续有几次小型的山体滑坡,小丁开到现场的时候现场的同事已经基本清理出了一条道。
“被困了四辆轿车,埋了五个人。”先到现场的工作人员认识沈惊蛰,打了个招呼就切入主题,“挖出了三个都没气了,还有两个还在挖。”
沈惊蛰机械化的点头。
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双手捏住往四面八方搅动,前面的工作人员影影绰绰的样子看得她胃反复翻涌。
这种大型现场她出过好多次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慌得让她手里的勘查箱子都拿不动了。
“又出来一个。”迎着暴雨,现场的工作人员大吼了一声。
沈惊蛰停下穿防护服的动作,抬头。
两个同事抬出一具男人的尸体,尸体全身裹着黄泥,两手无力的耷拉着,露出来的带着淤泥的衣服一角让沈惊蛰的眼角一跳。
驼色的风衣。
“惊蛰姐。”小丁叫的有些慌乱,“还有手套”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魂不守舍的走近,身上的防护服都没有穿妥。
人在极度悲痛时候的本能反应。
身体为了抵抗巨大的悲痛命令大脑做出来的防卫动作。
并不是想去看亲人的尸体,而是下意识的排斥所有无关的东西,包括围观人群,包括,生死。
尸体都是泥浆,清理起来有难度,那具穿着驼色风衣的尸体头部遭受重创,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但是风衣的袖口的扣子,让她整个人怔在原地。
那是她缝的,她根本不会缝扣子,所以索性把扣子缝死在风衣上。
用的缝伤口的线,所以很牢。
“我这件风衣打完折也要四千多”江立当时气急败坏。
“腐败”沈惊蛰剪断缝合线,笑到打颤。
沈惊蛰告诉自己要冷静。
“帮我戴手套。”她手抖得无法用力。
要冷静。
她又一次告诉自己。
哪怕真的是他,她也要冷静。
头部不能辨认,她还可以看看四肢,看看身体的其他部位。
因为那是他,身体的每个部位她都十分了解的江立。
要冷静。
她深呼吸,觉得后脑勺像是被人用千斤坠打了一下,嗡嗡的已经开始看不清楚面前小丁的脸。
“小丁。”她拉住小丁的衣袖,“老姚来了没。”
“来了来了。”小丁踮起脚看着围观人群外面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老姚。
“我先去车上。”她无法冷静,盯着那个袖子上的缝合线,盯着那个只有她才喜欢打的结。
“这个结太丑了。”江立抱怨过,认命的穿上被缝死的袖子,伸手的时候卡卡的,“你要是缝在伤口上真的会被人打死。”
“我在老严的屁股上打过蝴蝶结。”她记得她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上次缉毒行动老严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