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苏妁是真心要哭出来了,不掺一丝假意。连着向大伯鞠了两个躬后,她才抱着那个布包上了马车。
夜间并无车轿相扰,一路畅行,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停在了支矶石街。
再三礼让过,见大伯仍是不肯收那金钗,苏妁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目送好心的大伯驾车离去。然后才往半里外的苏府走去。
因着先前扯的那谎,若是再被大伯知晓她其实是县令之女,那便拆穿了。故而她在未抵苏府大门时,便请停了。
也没多会儿,苏妁便走到了苏府大门外。望着眼前朱漆大门上的铜狮衔环,她伸出的手几经迟疑,最终还是叩响了。
她将书塞进后背的衣裳里,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定是爹娘的一番棍棒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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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的寝室内,宵烛朦胧。谢正卿正斜靠于罗汉榻上,似在等什么人。
没多会儿响起两下轻缓的叩门声。
“进。”他只随便应一字,岑彦便推门进来。
先是如平素那般行礼,接着岑彦便小声禀道“大人,白日里行刺的那六人已照您的吩咐,各抽打了二十鞭子后,又敷了上好的金创药,扔到汪萼府上去了。”
“嗯。”谢正卿状似不太走心的应了下。
顿了片刻,岑彦又禀道“还有苏姑娘,也照大人的吩咐安排了马车,将她送回苏府了。”
不经意的哼笑了声,谢正卿难得有兴致的追问了句“她是如何逃出府的”
问完这句,他分明从岑彦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少见的窘色。
岑彦沉声回道“原本属下也是想着让苏姑娘自行出府,免得协助多了令她生疑。结果孰料折腾了半个时辰她也出不去,属下只好令人开了后门儿。”
闻言,谢正卿嘴角那丝并无恶意的嘲弄,瞬时便化开了似的,晕染至满面。
随后他摆了摆手,显得有几分倦意“罢了,送走便好。一个姑娘家的半夜来府上做客,总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岑彦正欲退下,蓦地谢正卿又补了句“对了,明日将书房藏书的引录给我拿来。”
藤黄鎏金的华盖为顶,朱红滚着金边儿的华贵丝绒为幔,尾部则是金黄流苏携着磅礴威压的旌旗,车辕上盘龙腾踔,象牙浮雕作祥云
这俨然就是玉辇的气派
苏妁收回视线看着正拉自己前行的爹爹背影,不由得娥眉轻蹙。她早知谢正卿权倾朝野多年,只是未曾想到他竟敢明目张胆的帝姿示人,行所无忌
这样的一个人,爹爹如何招惹得。
苏明堂将女儿带至监斩台后方,弯腰拱手给翰林院学士汪萼行了个礼,这人乃是一手提携他坐上一县之令的恩师。
“汪大人,这是小女。”说着,他拉了一把身旁的苏妁。苏妁立马识眼色的冲汪大人屈膝行礼,虽未敢说话,礼数倒是恭谦到位。
汪萼捊了捊花白浓密的胡须,敷衍的寒暄了句“噢,这就是妁儿都长这么大了。”
苏明堂立马又道“回大人,正是妁儿。韶光似箭,大人上回见她时还是在襁褓之中。”
“这回是这丫头不懂事,让她在家里呆着却非要出来凑热闹,眼见被挤进人堆儿里,下官只得先将她带进来还请汪大人通融通融,行个方便。”
只见汪萼眉头一皱,似乎并不想通融。
“爹,”苏妁显得有些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