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彦轻步进了大殿,在离首辅大人五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调头欲退出。他深知大人最不喜旁人在批奏折时搅扰。
“进来吧。”谢正卿那沉磁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还伴着一声奏书用力合死的动静。
岑彦快步折回,单膝点地“大人,方才盯梢苏府的锦衣卫来报,苏姑娘今日一早便去了杜淼杜大人府上,至定昏之时仍未归。”禀完,岑彦抬眸看向宝坐台上的首辅大人。
只见大人神态自若,信手将批折子的朱笔挂到酸枝笔架上。那笔随后摆动两下,几小滴丹砂随即溅落进其下的笔洗中,顿时晕渲出一朵朵藕色。那藕色由内及外渐渐晕淡,似菡萏绽蕊,一片锦绣。
端着那娟妙的颜色,谢正卿的唇边也荡起抹柔润的笑“又是扮做小丫鬟这么晚还未得手,想是出来又无车可雇了。”看来他又该派人
“回大人,这次苏姑娘是被杜大人的马车接进府的。而且”
“而且什么”谢正卿敛了悦颜,眯眸骄睨着台下。
岑彦眉心微蹙,身为大人的心腹他自是不敢有半点儿欺瞒狡饰,只迟疑片晌便如实回道“而且苏姑娘出府时,丫鬟往马车里塞了不少行装,看样子是打算在外小住上一阵儿。”
“备马。”
学士府大院儿内早起准备扫洒庭院的下人们,正提着水桶,握着棕笤,列成队往前院儿走去。
行至前院儿,众人分工散至各方。修剪花木、捡拾落叶、泼水洒扫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就在此时,忽闻一声尖叫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天呐你们快过来看”那丫鬟一边喊着,一边吓得给坐在了地上,瑟瑟缩缩的双肘撑着身子不住的往后挪。她面如死灰,惊惧的盯着前面半丈之高的木槿花丛。
凑过来的几个丫鬟也跟着往那木槿丛中看去,花木掩蔽下,隐隐绰绰可见五六个黑衣男子横七竖八的躺在里面
虽然玄色的衣裳不显血色,但他们手上、脚上、还有胸前抽烂了的衣裳下那绽开的皮肉,皆可见大片骇人的血迹
几个姑娘哪见过这种惨景,纷纷抱到了一块儿壮胆。这时有理智的说道“这这要快去禀报给曹管家”
未几,曹管家便带着几个家丁护院,跟着报信儿的丫鬟一并回来了。
一见眼前的情形,他也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些人像一具具尸体般一动不动的躺在木槿丛中,雪白的木槿花上溅得满是腥红。
“去看看还有气儿没。”曹管家冲着身旁的一个家丁吩咐道。他哪管旁人怕不怕,反正他是怕的。
那家丁虽长的膀阔腰圆活像个胆大的,但大清早的就见这么一堆东西,心中也是膈应不已。他屏了口气,快步上前将一个趴在最上面的人翻了个身儿。
那人胸前的衣裳已被鞭子抽烂了,褴褛的玄色破布上可见扎眼的白色粉末。
家丁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相,并非是这血腥之气冲脑,而是他屏气屏的就快要撑不住了。他沾取了些那人身上的白粉,又伸出两指送到那人鼻下试了试,这才大步返回。
“管家,尚有口气在而且他们伤口上还好似洒了药。”他将手伸出,给曹管家看了眼那白色的粉末。
曹管家又仔细瞧了瞧刚刚被翻过来的那个黑衣人,蓦地,脸色竟比先前来时还要惨白上几分
那人的玄色头巾上有个小小的白蛛族徽刺绣,莫不是
“快快将这几个人抬去后院儿的罩房里,找府医去瞧瞧还有没有得救”
刚刚鸡啼过三遍,汪萼此时虽已睁眼,但却躺在床上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