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急,方才好不容易吹散了的薄汗复又袭上额头。那细密的汗珠儿,微蹙的眉心,涨红的脸蛋儿无一不令人怜惜。
看着她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样子,谢正卿明白仅凭一句无妨是无法令之心安的,便携了几分逗弄语气道“那你陪我下盘棋,若赢了,我便不计较。”
“若若是奴婢输了呢”
“那就再下。”
这时锦衣卫指挥佥事季长生,正骑着一匹枣红溜光的马儿,自西边往尚书府大门这处急急赶来。看到马车后方的岑彦刚刚上了马,长生便猛夹两下马腹迎了过去。
利落的翻身下马,一个单膝点地,双手高高拱过头顶“禀指挥使,属下已亲手将圣旨送过去了。”
岑彦闻听后只轻“嗯”了一声,既而拽了下马缰绳往前挪了两步,到马车窗牖旁朝着里面小声禀道“大人,您之前交待的那事儿业已办妥了。”
未几,舆厢内侧传来一声轻敲木头的动静。此乃谢正卿手搭在舆椅扶手上,指间轻叩雕花木扶手所至。
这便算是一种回应。
岑彦毕恭毕敬的鞠了下身子,既而又夹了下马腹移至驭位前,冲着马夫命道“回宫”
马夫领命将鞭子用力一甩伴着几声高亢浑厚的长嘶,四匹碧骢驹拉着一辆绛绸装裹,满嵌碧玺的紫檀马车,沿着官道辘辘驶离。
翌日。
趴在榻椅下的苏妁也是想不通了, 明明书案那边更为舒适明亮, 这人却偏偏躺到榻上来看书。
而且, 这人是谁呢
方才他进来时,她趴在下面只隐约看到个袍子摆缘,但却能感觉出这是个身量修长的男子。张尚书的长子还只是个黄口小儿, 也没听说有什么兄弟侄儿的住于府上, 难道这人便是礼部尚书张茂本人
可这也才傍晚,大户人家的晚宴不是都要欢腾至半夜么。难不成前院儿成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提早散席了
游思妄想一番, 苏妁突觉腿有些麻了, 可奈何她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抚摩。偏就这焦灼之际,小腿一使劲儿又抽起了筋
“唔”她紧捂着嘴, 强忍着那钻心的疼痛不消片刻, 额间颈间便急出了细细的一层薄汗
榻椅下的动静虽轻微,却也瞒不过谢正卿那双聪灵的耳朵。只见他将手中翻了没几页的书卷悄无声息的合上,随后往地上随意一丢。
捉弄她也捉弄够了, 好歹是个姑娘家的,总不好直接抓贼似的将人给拎出来吧。谢正卿将双眸缓缓阖上,心忖着就给她个台阶好了。
那书册落在地上时发出“啪哒”一声动静, 吓得苏妁全身一抖接下来的许久, 她连口气儿都不敢喘,身子僵硬的定格住
又过去了许久, 榻椅上的人既未将书拾起, 也未有任何异动。苏妁仰起脸往头顶瞅了瞅, 心道这人难道是睡着了
方才她在前厅上菜时,确实见每位大人开席前就饮了不少的酒,一时上头犯困倒也是正常。这般想着,她便越发确定榻椅上的人是真的睡过去了。
怯生生的扒开一点榻垫上垂下来的流苏,苏妁随便瞥了眼躺在地上的那册书。这一眼不打紧,直接让她冷汗猛蹿寒毛炸起
鹊华辞
苏妁艰难的往前爬了爬,缓缓探手出去将那书拽了回来,然后捧在双手掌心仔细看了看,果真不是自己眼花
她麻溜的将书往衣裳里塞,只是今晚刚换的这身滚雪细纱襦裙委实太过单薄,塞到哪儿都鼓鼓囊囊一大片。
最终为了安全,苏妁还是将书塞到了胸前。虽说看起来多少有点儿怪异,但至少这处有诃子裹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