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结果汪萼就给了他个七品芝麻官儿做”谢正卿唇边是轻蔑的笑意,只是那声色冰冷,笑意含蓄,竟将讥讽拿捏出几分高雅,丝毫不似旁人嘲谑时的宵小作派。
“回大人,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若非苏明堂是这里的芝麻官,此次汪萼想找替死鬼恐怕还没这么容易呢。说起来,苏明堂这回也没少为庆怀王出力。”
翌日。 最外围的百姓们伏地稽首, 行过乎恭。对于这位当朝首辅谢正卿, 民间是只有畏惧,不敢妄议。
而在此监斩的十数位大人, 此时亦朝着辇毂依官阶行礼,或跪或躬,一个个敛容屏气,恭默守静。
礼毕后,苏明堂趁乱拉着苏妁往里面走去, 口中则小声诘责道“你说你这不听话的丫头放任你在外头, 就得跟一堆人挤来挤去放你进来吧,这等血腥场面哪是你个丫头能入目的”
听着父亲口中进退两难的怨叨,苏妁趁机往那辇车处看了眼。
藤黄鎏金的华盖为顶, 朱红滚着金边儿的华贵丝绒为幔,尾部则是金黄流苏携着磅礴威压的旌旗,车辕上盘龙腾踔, 象牙浮雕作祥云
这俨然就是玉辇的气派
苏妁收回视线看着正拉自己前行的爹爹背影, 不由得娥眉轻蹙。她早知谢正卿权倾朝野多年, 只是未曾想到他竟敢明目张胆的帝姿示人, 行所无忌
这样的一个人,爹爹如何招惹得。
苏明堂将女儿带至监斩台后方, 弯腰拱手给翰林院学士汪萼行了个礼, 这人乃是一手提携他坐上一县之令的恩师。
“汪大人, 这是小女。”说着, 他拉了一把身旁的苏妁。苏妁立马识眼色的冲汪大人屈膝行礼, 虽未敢说话,礼数倒是恭谦到位。
汪萼捊了捊花白浓密的胡须,敷衍的寒暄了句“噢,这就是妁儿都长这么大了。”
苏明堂立马又道“回大人,正是妁儿。韶光似箭,大人上回见她时还是在襁褓之中。”
“这回是这丫头不懂事,让她在家里呆着却非要出来凑热闹,眼见被挤进人堆儿里,下官只得先将她带进来还请汪大人通融通融,行个方便。”
只见汪萼眉头一皱,似乎并不想通融。
“爹,”苏妁显得有些不乐意了,悻悻道“女儿不是来凑什么热闹,女儿是听闻过杨大人的威名,真心诚意想来送他最后一程的。”说着,苏妁的眼中已泛起莹莹水汽,一副随时就能哭出来的悲天悯人状。
这些话虽的确出自真心,但这会儿特意说出来,却是因着她知道杨靖是汪萼最得意的门生,如此说多少能讨得些巧。
果然,汪萼渐渐眉心舒展开来,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未令苏明堂难堪。
就在这时,突然钟声敲响,苏妁向那边望过去,见日晷上指,正当午时。
守着囚车的四名锦衣卫将锁一层层打开,把杨靖押了出来。脱离囚车的杨靖根本已无法自立行走,全靠几人拖着上了行刑台。
他脖子上还带着一副看起来有百斤重的木枷锁,令他根本无法抬起头。一左一右的两名锦衣卫辅一松手,他便气力难支,不用人推便瘫软的跪到了地上。
杨靖面如死灰,相容枯槁,甚至还不如押送而来时的样子。那时虽虚弱,起码有囚车架着脖颈,加上骨子里的傲气支撑,颇有几分慷慨就义的英勇。
杨靖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远处正对的辇车。上面的人居高而坐,睥睨万物,宛如目空四海的君王。
他心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