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浅,“她若无事,旁的,可不计较。”
“谢陛下!”文德又要拜倒,被他虚扶了。
“先救人。”他话音刚落,听见外头又一阵脚步声近。
片刻,大内官神色急忧跨入屋内,闷头就拜,“臣请陛下回宫,外头仍不安全。”抬眼见朱棣面无表情,又道,“臣带来了宫女和内侍,这些宫女都是习过医术,在太医院录过册的,可以替文大人打打下手。
并可随时将这里的情形报与陛下知晓。”说罢,拿眼示意文德亦劝上几句。
文德上前一步,“陛下,张姑娘一时半刻不会醒来。还需尽快替张姑娘换上干净衣衫,再有施针、换药,这屋里人多一来不方便,而来恐扰了姑娘静养。”
朱棣起身往外走去,“她若醒了须即刻来报,此处,一切听文大人安排。”
大内官忙起身跟上,迈出门之前不忘回身冲着文德一揖以示感激。
文德将一行人送出院子去,瞧着廊下立着的一溜排敛神恭顺的宫女和内侍,稳了稳心思方走上前。吩咐了更衣、备针、煎药,众人即刻散开分头去准备,他这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船经过靠近官庐的渡口,桐拂犹豫了一瞬,将舟子泊在岸边。望了一回通往金幼孜官庐的巷道,那里只巷口悬了一串明角灯,光亮昏昏寥寥,她本已踏上岸去的脚终是收回,重又坐在船头上。
此刻约莫已是丑时,该是睡得最沉的时分。今夜之事,若被他知晓,怕是又要被他数落念叨半天。这么想着,她又觉着乱成一团的心思舒展了些许,伸手就欲将拴船的绳子取下。
眼风里似是瞧见远处巷口明角灯处有动静,抬眼再看,赫然一道身影立在那里。
她的手僵着,看着他走近,他接过她手里的绳,重又挽在忧欢石上。
“吓着你了?”金幼孜上了船,拉着她并肩坐下,“我睡不着,之前去寻过你,你没在。
回来还是睡不着,想着天亮再去寻你,就这么走出来了。”
她没吭声,不露声色地将撕破了一角的裙摆掖了掖。
看着她额前犹湿的碎发,他叹了口气,“浅又惹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她搓着手。
“浅整天琢磨的事,无非那一件……”
“我们……遇着刺客了。”她索性打断他,“不过,只有浅伤重。”
“遇刺?陛下今夜出宫了?你们遇见了?!”金幼孜的眸光有些骇人。
“他无事,方才带着浅去找文德,这会儿该是……回宫了。”
他倏而起身,“你怎么如此糊涂?!你事先是不是知道她去干什么?你为何不离开?又为何不告诉我?”
桐拂被他说得一愣,竟不知如何答他。
他已撩袍上岸,只丢下一句,“你赶紧回去,这些日子莫要再离开那院子。”
看着他走入深巷中的背影,她没来由觉着陌生恍惚,揉了揉眼再细看,那身影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