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的手臂伸到她面前,“看就看,我一声都不会哼。昨夜,若非那个疯子将船撞翻了,我也不会受伤。”
桐拂轻咳一声,撩开他的袖子,底下是一道很长的伤口,应是被尖利的锐器划过,又被水浸泡,此刻红肿着甚是骇人。
清洗上药包扎他果然没吭过一声,桐拂收拾停当,不由赞道,“果然厉害!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抿着唇,“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怎会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桐拂奇道,“那你可记得自哪儿来?”
他摇头。
“昨夜,你为何会在那渔船上?你可知有多危险?”
“他们说会给我银子,只要我照着他们说的做,就给我很多银子。”他恨恨道,“可他们骗人!一个铜钱都没给我,还说若我到处胡说,就把我杀了。”
“你要银子做什么?你的家人呢?”
“不记得了,他们说我脑袋坏了。我有了银子要去找京师最好的大夫,大夫将我治好了,我就能找到我的家人。”
桐拂自腰间掏出一袋铜钱和一些碎银塞给他,“你拿着,赶紧离开京师,马上从西水关出城。你如今很危险,有人会抓你。”
“我要治病,我觉得我娘亲……她就在这里!我不能走。”
“你若现在不走,一旦被捉住,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家人,你可晓得?先找个地方躲一躲,过一阵子再回来。”
他犹疑了一瞬,站起身,“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说罢,将脖颈间的一根绳结取下,那上面挂着一个形状奇特的坠子,看着却是上好的玉料,“这个给你,我身上只有这个了,也不知道值几个钱。”
桐拂将那绳结接过,重又系在他的脖颈间,“这个你仔细留着,将来说不定能用它找着你的家人。”
他正欲转身离去,桐拂将他叫住,“出了京师往南走,多水乡小镇。小镇上会有栖流所,你先去避一避。”她将他身上的衣服拢了拢,“一路上还要记得找惠民医局,你手臂上的伤需要换药。”
他点点头,“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会把银子和铜钱都还你。”
眼见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桐拂一叹,但愿他这一路安好无虞……
“一大早的,杵在河边唉声叹气,欠了人家钱了?”
听着身后这一句,桐拂下意识将手腕护着,才缓缓转过身。
卢潦渤瞧着她的模样,忍着笑叉着腰,“一朝被蛇咬……”
桐拂觉着头皮发麻,将他的话头打断了,“毒也下了,你让我做的事我也办妥了,你答应的事呢?”
他撇了撇嘴,“解药我给他们了,他们不敢用,我有什么法子?
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那两个人在哪儿。
昨夜,你遇见了其中一个。
并且,若非他认错人,背上扎着箭簇的,本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