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都退散干净。
“这一阵子,文大人需辛苦些,每日入宫看诊。至于清宁女医,”他顿了顿,“今日即随浅入宫。品级,同文华殿女史。”
明黄衣角消失在院门外,文德仍在出神,并未注意文清已到了自己的身旁。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从今往后,文清、阿芜都不在了,世上只有清宁。”她的声音飘忽,仿佛白墙之上长木婷婷的影子,随时会消散不见,这令他觉着不安。
“清儿,若你不愿,我去禀……”
“不,我会入宫。那里,我很久没回去了。”
……
被卢潦渤拎着,在西水关转了不知多少圈,桐拂实在走不动了,坐在桥边的石台上只有喘气的劲儿。
“你让他出城?!”卢潦渤的脸色狰狞,将路过的挑夫吓得一个哆嗦远远躲开去。
“不然呢,昨夜那事,他若不跑,难道等着被抓起来?”
“他一小娃娃,自己一个人如何出城?还要往南去?找栖流所容身?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你可有更好的法子?我周围蹲着的都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若将他留下,他只能更危险。
再说,我哪里知道他就是陈安……”
眼看着远远跑来的丁琏和李蕴,桐拂一愣,“你告诉她了?”
他剜了她一眼,“还嫌不够乱的,告诉她,她不得把整个西水关翻个底朝天。”
丁琏李蕴和卢潦渤三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桐拂一个字没听明白,就看着他们不时拿眼瞧着自己,惊讶、愤怒、痛心、责怨……齐全了。
说完了,卢潦渤走到跟前,“他现在长什么样?你给说说。”
桐拂比划了半天,三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小娃娃不都长这样?”
她颓然坐下,沮丧道,“是本来就差不多……”
“这不是桐姑娘么?”迎面走来一人,桐拂抬头一看,竟是今日一早就见过的那个太医院洒扫小吏。
桐拂忙起身,“这般巧。”
那小吏道,“我来西水关,是替院判大人跑趟腿置办东西。”
“我爹可回去了太医院?”
“桐大人没回去,我听说……”他凑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他去了诏狱……”
“当真?!”她如坠冰窟,调子颤得厉害。
“自然是真的,我听院使大人说的啊,就昨夜……”话没说完,抬头再看她人已经跑得没了影,他一脸茫然,“我还没说完,这跑什么呢……”
桐拂乱了手脚,这一路她想到很多人,没有一个她可以安心去找,甚至是金幼孜……
待奔至会同桥,已是日暮,夕辉如碎金,铺撒在桥下河面之上。
她有些恍惚,上回来,入了诏狱水牢,见到了刘莫邪。
这一次却是爹爹。
彼时湖畔,与小柔一别,转眼竟是天涯长相离。而爹爹,与自己同囿于京师,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难道终究是脱不开这个结局?
思量罢,她将颈间的水珀摸出,握在掌心。
无论怎样的结局,有些人,是拼死也要守在自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