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少女听了这话,反呐呐地不言语,半晌才嗫嚅着声音,轻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小姐但说无妨。”
“小女子本要赶回河南,不巧在这里迷了路,又遭了贼,家丁死伤惨重……”她说着,螓首轻抬,环顾着遍地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只剩下我和丫鬟香云两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梁铮已知其意,不由得笑道:“这更巧了,在下也要赶往河南,小姐若不嫌弃,就由我护送小姐一程?”
“…………既如此,”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又福了一下,“那就有劳公子了。”
“不敢不敢,”梁铮连连摆摆手,跟着又想起一事,忙问,“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请小姐示下:不知……”
他本想问问对方那些家丁的尸首如何处置,毕竟那些都是她的家仆,又是护主力战而死,谁知自己的话才说到一半,那少女已然背过了身去:
“香云,扶我上车。”
说着,竟自衣袂飘飘地去了,只留下烟霞轻笼的背影和一地的幽香。
梁铮望着那一头披向背心,用一根银丝带轻轻挽住的长发,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才说得好好地,这女人突然就变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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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对他太失礼了?”
马车上,丫鬟香云透过绣幔垂帘的车窗,瞄了一眼梁铮。
“失礼?”少女冷笑一声,“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咱们何必在乎这个。”
“这……”香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可是姑娘,这位公子毕竟刚刚救……”
“他是刚刚救了咱们。”少女打断道,“但你好好想想,他方才说的什么话?”
“他说……”
“‘前日受小姐相载之恩,在下一直铭记在心,不敢或忘。’——这就很明显了,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他是看咱们载了他一程,所以这心思就活络了,开始琢磨起什么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罢了。”
“这……?”
“否则的话,这里荒郊野外地,连个人影也没有,他怎么就恰好出现了?”
“可是,姑娘……”香云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他连你的面都没见过,这么说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有什么?”那少女冷笑道,“当初张珙在普救寺爱上崔莺莺的时候,何曾见过她的面了?梁山伯对祝英台动心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人家是女儿身呢,这种事情史不绝书,又有什么稀奇?”
“这……姑娘!”香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这些山贼是他找来,故意给咱们演一出英雄救美的?”
少女沉吟了一下,微微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刚刚下车仔细看过,地上那些尸体做不了假,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陪别人演戏。”
她说着,又瞟了窗外的梁铮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不过他是有意追来这一点定然错不了。哼!和那些山贼不过是一丘之貉,也在打咱们主意罢了。”
“那姑娘怎么还请他护送?”香云不解地问道,“那不是引狼入室么?”
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一来咱们遭此劫难,家丁们都死光了,这几大车的货物可怎么办?咱们俩个可拉不动。而且这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也着实需要有人护送;二来看他打扮,好歹是个功名在身的公子哥儿,就算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咱们的安全可保无虞;这三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