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皎十分失望,不肯与母亲再谈下去,飞快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面色漠然地同薛淑慎告了退。
她走之后,薛淑慎心中气恼起来,她是为了卫皎好,这个蠢笨的女儿太不开窍。大好的机会不知把握住,将来有什么福气可享。
卫邕走入,夫妇俩对视一眼,沉默地上了床榻,卫邕反手去扑灭了榻边烛火,和衣躺下。
静夜里呼吸声彼此相闻。
卫邕难以入眠,翻过了身对薛淑慎道:“你方才对阿皎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以为实在不妥。”
薛淑慎睁开了双眼,侧身皱眉道:“有何不妥?军国大事我妇道人家管不着,女儿的婚事我还插不得手了?”
卫邕道:“若真只是女儿的婚事也就罢了,可你人心不足,相中的女婿是太子,这如何使得?”
薛淑慎听不得这灭自家威风的话,待要反驳,卫邕又打断了她的念头,“薛夫人荣宠正盛,二殿下又立了几桩功劳,陛下正将权柄分到他手中,相信过不了几年,必能与太子分庭抗礼。咱们陛下正春秋鼎盛,说不准将来皇位归谁。你这一下巴结上了太子,让薛夫人如何想?”
“是,是啊。”
薛淑慎愣住,“我巴结太子,妹妹不定以为我倒戈与她为敌。”
“但这事难说,太子殿下决计不是草包一个,任由陛下眼下三天五日地削他实权,终有一日会反扑。夫人既嫁给了我,是我们卫家人,但与薛氏始终脱不了干系,因而也不能明面上便站在二殿下那头,开罪于太子。”
薛淑慎道:“两头都不占?可太子不定相信你的中立。”
“依我看,阿皎和阿织与薛家都离不了干系,只有阿绾……”
薛淑慎睖睁起来,继而,双目微眯,冷笑着一把推过卫邕的右肩,“好啊,原来你还想着你的嫡亲好女儿,我们娘儿仨攀附不得太子,那卫绾就攀附得?夫君果然还记着卫绾及笄宴上说的醉话,要让她嫁得不输王侯。何止是不输王侯,这是要飞上枝头做娘娘了!也不看看她区区庶女之身,配么。”
卫邕心中自有考虑,试图与薛淑慎讲理,但薛淑慎一听要他这意思便坐不住了,哪里肯听道理,一脚将这碍事惹人厌的老匹夫踹下了床,冷笑道:“想都别想。卫绾敢拿了太子的妻位,我就敢扯她下地狱!谁也别想给我们娘儿几个添堵。”
被踹下床榻的卫邕,虽不至于太痛,但臀部确实受了重创,想自己堂堂司马,竟被妇人踢臀,不禁怒火中烧,声音也冷了下来:“妇人之见,阿皎是已嫁之妇,且不说如今还没与崔家和离,即便真能和离,也配不上太子,老五年纪又小,还不到许嫁之时,何况又都是你薛氏之后,殿下无论如何看也不会相中她们俩。要是阿绾也不行,那这亲事不必攀了!”
男人发起狠来,薛淑慎也不得不忌惮三分,她本来就是仗着薛氏才敢对卫邕耀武扬威痛骂欺凌,但卫邕到底是武将出身,始终不肯太过窝囊,一旦他发起火来,薛淑慎只得适可而止,将这口气暂时咽了下去。
她的胸脯剧烈地几个起伏,便拉上被褥翻过了身,再也不肯理会卫邕一下。
卫邕一席话提点了她,那日卫绾的马车在与劫匪厮杀之中冲走,是太子殿下挽救了她的性命和清白。
太子怎么会来得恰到好处,仿佛算准了时辰似的,不早不晚地从匪寇爪牙下救出了卫绾?
三月上巳,丹华修禊。
丹华山到了这月最为热闹,虽是皇家园林,但自先帝北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