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牧归荑迟钝地应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什么,傅时雨吗?”
牧归荑疲惫地将头靠在床背上,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发烧和药物的后遗症还遗留在她的体内,虚弱和无力让她忍不住放任自己沉溺于一片虚无的空白之中。
理智告诉她不该随意向他人倾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身后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但先前那位女医生在时已经跟她解释过了情况,因此她知道身后的陌生人同样也是救她的人。
最终想要倾诉的欲|望与疲惫压倒了理智,牧归荑盯着床边的素纹蔫蔫地出声:“时雨是我在团里最好的朋友……曾经是。最早是拍第一部剧的时候……”
她们这个组合最初是公司的重点项目,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各色小美人,小到十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九岁,总数十一人,基本都还在上学。
对于少年人来说,一两岁的年龄跨度已经很大,况且又是天南地北不同习惯的人,中间还要忙着上学,因此虽然做了快五年的队友,但同队之间彼此关系却并不算很亲近,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的抱团。
牧归荑在队里最好的朋友就是傅时雨,两人所在城市离得并不远,年龄相近,因此同路几回多说了些话很快就熟悉起来。
后来在她们组合出道后出演的第一部影视剧里,牧归荑又恰好和傅时雨演了一对羁绊颇深的生死至交,以致之后很久她们都会时不时的用剧里的学姐学妹的关系互称。
年纪更小一些的牧归荑演了学姐,傅时雨则是被学姐精心呵护着的学妹。
细究起来两人真正结缘就是在那部公认的早期雷剧之中,牧归荑是容易入戏的人,又有傅时雨殷勤备至的主动讨好,她们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等到牧归荑发现傅时雨喜欢着她的时候,着实惶恐了一阵,倒不是说她歧视同性恋,只是傅时雨的迷恋太过于热切,让她难以招架。
她确信自己不会喜欢傅时雨,自然也不可能给出任何回应,因此便主动选择了远离。
谁知道这么冷了一个多月,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傅时雨哭着找上门,说她可以努力不去喜欢牧归荑,问她可不可以还继续做朋友。
傅时雨哭得撕心裂肺,将一腔爱意宣泄于外,明明还是爱着的却宁愿藏起爱意,退而做回“朋友”,只希望她的目光能落回到自己身上。
牧归荑冷了她多久,她就默默在她身后跟了多久,每每当她的视线扫过来,总会撞上傅时雨期期艾艾的神情,欢喜又胆怯,明明是高兴的,却又害怕惹了她不喜。
毕竟是一个团的队友,牧归荑也没办法做到江湖不见,何况她们毕竟做了那么久的朋友,如此别扭也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最后还是牧归荑妥协了。
“那时候我问她,可不可以不要喜欢我,她说她控制不了。我不是很理解那种感情,但是我想她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也是爱她的,虽然并不是她那种爱——”
牧归荑顿了顿,闭上眼,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口气。
“我想她既然那么辛苦,我又没有喜欢的人,那我可不可以试着、试着……”
后面的话牧归荑没有再说下去,顾维桢已经能够猜到。
谁知道她未将自己的一腔真心彻底交付,便先得来了所谓好友在背后狠狠捅来的一刀,打得她措手不及。
失望吗?当然是失望的。心痛吗?或许是有的,但她已经感受不到了,被逼着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就感受不到了。
在生死关头,谁还会去计较心脏处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
要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