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许久,终于轻声道,
“小枫,你不吃药,身体受不了。”
我盯着前头的床柱子,从始至终只有一句话。
“我要回家。”
“这就是你的家。”
“不是!”我咬着牙,“我的家在西洲,不是这东宫!”
“小枫……”
从宫里回来已经三天,每天我和李承鄞都要这样彼此对峙一遭,我总是重复的说我要回家,他也总是重复的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们都心知肚明说下去无用,可还是机械的一句一句杠下去。
我想如果我一直不吃不喝,他也许会因为害怕让我回去的。
时恩小跑进来,“殿下。宫里来人……”
“让他滚!”李承鄞几乎是怒吼,把药碗砰的放在桌上,溅了一桌子的药,“太子妃抱恙,听不懂话吗!”
时恩连连后退跑出去了。
三次了。
每天一次,从没断过。
那个刺客是我们西洲的,陛下知道后,要我进宫去问我些话。第一天李承鄞说我昏迷不醒给拦下了,第二天他说我身体不行又给挡住了,今天,他大概是忍耐到了极点,尽数爆发了。
他素来对他父皇恭敬,如今却也是装不下去了。
“我可以。”我支起身体,“我进宫去。”
“小枫!”他惊慌的看着我,“你不能去!”他急得有些磕巴,“那刺客是你们西洲的,我父皇一定会猜度你们西洲连带上你,你现在进宫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不能去!”
“进宫不是让他问我,是我要问他。”
我看着李承鄞,“我要问他,丹蚩,西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承鄞脸色猛的白了下来。
“他就算关了我杀了我,我都要进宫问清楚,我阿爹阿娘怎么了,我阿翁又怎么了。”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没人能拦住我。”
李承鄞的手刷的一下变得冰凉。
我真佩服我自己,居然能说出来这样一套悲壮的话。
李承鄞低下头,我看不见他的目光,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说,你等我一下。
然后,他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摞子纸。
是信。
我手指哆嗦着,一封一封拆开。
上头全是我们西凉字。
我认得这字迹,是我阿爹的。
他问我在上京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有没有想家。他跟我说西洲的彼岸花开了,从城楼上望下去通红一片,可好看了。他说我的小红马生了一匹小马驹,也是通红的,特别漂亮。他说我阿娘在我走后就病了,身体一直不好。他说西洲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他说他想我,他想背着我出去玩雪,像小时候一样。他说小枫,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我……
我哭的喘不过气。
“这些,是我派人去西洲拿回来的。”李承鄞轻轻擦了擦我脸上的眼泪,“西洲王这些年一直在给你写信,但是他从来没有寄出来过。”
“为什么……”我哭着问他。
“小枫。”他握住我的肩膀,“他是为了你。”
“你是和亲的公主,母族若经常给你寄信来,父皇定然会怀疑的,你阿爹是怕这些信会伤害你。”
李承鄞目光低垂,睫毛长长的盖住眼睑,“我派人去西洲,跟他说你有喜了,他很开心,他把这些信让人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