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伽蓝寺中,不穿僧鞋已是犯了规诫,再加上昨日天下微雨,梵净山上泥泞未干,僧人们整日在珈蓝寺中来来回回,在梵净山上上上下下,试问,有谁的鞋子会如此崭新、不染纤尘?!
顾熙言强忍着后背蔓延上的冷意,笑着侧身行了一礼,“想必是那小沙弥带错了路,妾身本是来见法觉主持的,不料竟是阴差阳错叨扰到了世子爷还望世子爷勿怪,妾身这便告退。”
美人儿说完这番话,便匆匆转身,几欲逃离此地,不料,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砰——”地一声,禅房的木门竟是从外面被人紧紧合上了。
韩烨兀自饮茶,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嗅着茉莉香片的淡淡清甜,竟是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
顾熙言平复了下心情,方转身看向一袭白衣的男人,声音里带了几分惊惧,“世子这是何意?”
只见韩烨缓缓放下手中杯盏,唇边噙了一抹笑意,看向满脸慌乱却在强装镇定的女人,“就是明面儿上的意思。”
顾熙言攥了攥双手,冷着脸道,“韩世子,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又何必叫人诓骗我到此地?”
韩烨闻言,起身朝她缓缓行来,“你我确实无冤也无仇,不过却是有一段未尽的前世姻缘。”
“你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熙儿。”
白衣男人风姿如朗月,面上笑意不变,口中说出的话却如雷声落地,重似千钧。
顾熙言听了“前世姻缘”几字,当即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不料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吞噬了所有神志,顾熙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禁廷。
入夜,掌灯时分,禁廷各宫门皆已落锁,东西六宫隐隐有太监打更的梆子声传来,那声音尖利又绵长,徘徊在禁廷上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紫宸殿。
尹贵妃一袭月白色宫装,端坐于铜镜之前,以手轻蘸了些唇脂,涂于红唇之上。
瑞安公公上前道,“娘娘,都安排妥当了。”
尹贵妃神色不变,淡淡开口,“皇上到了用药的时辰了,还不把汤药呈上来?”
殿外的小祥子闻声,忙不迭地捧着朱漆木盘进了殿门,躬身道,“回娘娘的话儿,这会子宫门落锁,师傅(御前大太监德海)忙着收各宫各门的钥匙,特意嘱咐了奴才提醒娘娘一声,这汤药得趁热喝了才好。”
尹贵妃亲自接过那碗汤药,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去吧。”
明黄的龙榻之上,尹贵妃轻轻倚靠在床榻一边儿,望着床榻上陷入沉睡的帝王静静看了半晌。
她丹唇微启,饮下了一口汤药,复又俯了身子,将鲜妍欲滴的两片红唇覆在那苍白无血色的唇瓣上,把口中之药缓缓喂入龙口之中。
一碗汤药喂尽,丹唇上的口脂已经掉了大半,成安帝仍是沉睡如初,那苍白的双唇之上却染上了一层奇异的丹红。
尹贵妃自袖中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拭去那抹丹红,她缓缓绽出一个笑来,笑着笑着,施了粉黛的面容上却有泪水急急地淌下来。
殿门“嘎吱——”一声打开,脚步纷纷而来。
太后快步行到榻前,扑在明黄色的龙被之上,道,“快宣太医进殿!”
尹贵妃见状,拭了拭眼泪,神色凄凄然道,“皇上今日自从晌午用了膳睡下去,到现在都未曾醒过。臣妾看着不对,便叫人去请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姐前来。”
一旁的皇后居高临下,冷冷看了尹贵妃一眼,道,“贵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