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一派混乱之中,有一婢女奉上一盏清茶让顾熙言压惊,顾熙言接了那盏茶水,不料那丫鬟竟是趁乱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大字——“午时,送膳,逃。”
千等万等,终于到了午时,果然有两名婢女提着食盒来映雪堂前送膳,一名婢女在外等候,一名婢女入屋内送膳,等那婢女从屋中出来之时,却换成了顾熙言。
只见顾熙言穿着一身婢女衣衫,和外头接应的婢女对了个眼神,立即低下头,跟在那婢女身后匆匆而去。
这回,有了身前婢女的接应和掩护,一路从映雪堂出来,穿过层层关卡,竟是万分顺利。
不料,两人行至段氏居住的院子外时,竟是有意婢女在此等候,见了两人,只行了一礼,道,“婢子奉主母的命,在此等候,主母叫婢子带句话给姑娘——愿姑娘此去,逃出生天,再也不要回来了!”
顾熙言闻言,才知道上午在映雪堂内,段氏果然亲眼看到了那丫鬟在她手上写字的动作,心中如擂鼓一般,并不敢出声回答,只屈膝行了个礼,便跟着那婢女匆匆而去了。
顾熙言随着那婢女行至偏门之外,翻身爬上了马车,约莫着行了半柱香的功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那婢女行了一礼道,“为防世子追兵前来,请姑娘在此地下马,外头有郎君等候——乃是今日解救姑娘之人。”
顾熙言点了点头,心中惊疑不定——今日,究竟是何人前来救她?是萧让吗?
马车之外,一少年郎身穿直裾,头戴纶巾,正高坐于马上。
那少年郎君看上去和顾熙言年纪相差不多,见顾熙言下了马车,当即翻身下马,冲顾熙言深深一颔首,“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今日定会将夫人护送回侯爷身边。”
顾熙言压下心中惊疑,也屈膝回了一礼,因此地空旷,不敢太过耽搁,两人翻身上马,共乘一骑,疾疾行出数里,方到了萧让大军驻扎的营地之外。
那少年郎君勒马,伸手将顾熙言放下,道,“前方数百步,便是侯爷大军驻扎之所,在下侍奉韩世子麾下,此时出现在此地,身份难免有些不便,只好在此地和夫人分别了。”
一路上,顾熙言心情激动,脑海中思来想去,也没能记起与这位少年郎君有何渊源,此时见他叫自己“夫人”,而非“姑娘”,心中的疑惑更身,终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将军姓甚名谁?又为何救我?”
少年郎君思索片刻,终是答道,“我姓曹,单名一个忍字。”
“那夜凄风苦雨,曹氏派来的刺客苦苦相逼,多谢夫人救我与家母。”
“夫人深恩,曹忍铭感五内,故今日夫人被困,曹忍看在眼中,不能不报恩。”
顾熙言听了这话,当即一愣,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位曹忍,乃是青州曹用及原配之子,确实是她在雨夜派心腹护院救下来的母子。
顾熙言救人之时,本是想着随手之劳,不料竟是为今日逃出生天埋下了如此恩情。
顾熙言心头一暖,仰头望着马上之人,柔声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郎君当日雨夜得我所救,为何又栖身叛军,与我夫君为敌?此处距侯爷的大营仅有数百步之远,郎君何不同我前去见侯爷,也好皈依明主?”
曹忍笑了笑道,“勇将不怯死以苟免,壮士不毁节以求生。夫人之美意,曹忍心领了。”
他面色谦恭,微微一拱手,“今日与夫人一别,日后再相见,大抵是两军阵前。届时刀剑无眼,还望夫人多多保重。”
顾熙言见曹忍无意归降,也不好强人所难,也行了一礼道,“郎君保重。”
曹忍深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