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你读到此处,是否觉得难以置信?说来可笑,这些事情似是太过久远,我提笔写下的时候,竟然也有恍然如梦之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经历过这些事情,亦或是南柯一梦而已。”
“可那些苦和痛都是真的。”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竟是又回到了这具身体里。这一世,我暗自筹谋,谨言慎行,终于,那些仇家一个个不在了。你对我的包容和爱,也让我一点点放下心中所有戒备,甚至生出了和你平安喜乐,共度百年的想法。我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免于苦难,免于战乱,再也不要像上一世那样,和你冤冤相对。可事实证明,是我太天真了。”
“我没想到,令我们不复当初的,竟然是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当我身在韩烨营中,满心都牵挂着你,日日夜夜想着如何奔向你的时候,你却在质疑我的不忠,你却在质疑我腹中孩子的姓氏。你看呀,重活一世,你依然不信我。”
“子不语怪力乱神,之前我顾虑良多,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是怕你不理解、不相信。可是现在,我决定把这些事情都亲口告诉你——既然不能相知相守,不如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萧让,我们和离吧。愿你相离之后,再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以后山长水阔,再不相见。”
薄如蝉翼的信纸上,晕开一朵朵墨痕,似是在信纸上绽放出了一朵朵黑色的花朵,最后一段话已经被水渍晕染的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貌,足以见写信之人的满怀悲痛之情。
萧让望着手中信纸呆了许久,俊眼修眉间凝结的冰霜逐渐化为一片愁云惨淡。
一室寂静,所有的嘈杂的声音仿佛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他沉寂而无力的呼吸声。
这个故事,和那天在暴室之中韩烨说的如出一辙。可是听她亲笔写出来,到底是不一样的。
原来,两人刚刚成婚的时候,顾熙言对他的疏离和防备都另有隐情,那是上一世他伤他她至深所留下的后遗症。
原来,那日翠微亭中,顾熙言喝的酩酊大醉,脱口而出“曹氏,你鸠占鹊巢,霸占我夫君,该妄图毒杀我”的话并非梦呓之语,而是确有其事。
原来,那日演武堂中,顾熙言亲手写下的韦从实、裴狄、李余、李慎思四人的名字,也并非凶兽托梦那么简单,而是她故意为之,好叫他早早的防备韩烨。
原来,顾熙言早早地识破了史敬原的真面目,出嫁前便和他一道两断了,他们此生并无任何瓜葛。
心中的迷雾疑团瞬间解开,往日点点滴滴,此时皆浮上心头,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她爱他的时候,他未曾察觉。她想他的时候,他亦不知道。
他以为的她勾结韩烨,实际上却是她用心良苦,为他筹谋。
上一世他对她那样冷漠,这一世她该是鼓起了多大勇气,才和他重归于好,坦诚以对?
她下了决心,想和他安稳美满的度过下半生。而他呢?他把她的真心弃之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