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高坐马上,品了品这话,才知道,她定是把自己当做溅她一身泥的人了。
萧让是见惯美色之人,他母亲是先帝最宠爱的元宁长公主,舅舅是当朝天子成安帝,他打小行走宫中,和皇子一同研习六艺,目之所及,萧让见到的女人就没有姿色不堪入眼的,哪个不是颜色出众的?
可是方才,这提着罗衫的小姐一抬眼眸,萧让只觉得万千芳菲都失了颜色。
她生的及其美,两汪美目顾盼流连,朱唇一点,琼鼻秀美因着带了三分怒气,明艳的玉容更显生动鲜活。
萧让只不过盯着她看了两眼,一旁的小丫鬟已经气的跳脚了,小鸡护崽子一般,身手拦在顾熙言身前,斥道,“公子忒无礼了些!”
萧让轻笑一声,抬了下巴,“小姐未免有些偏颇。天子守国门,将军戍边疆。若无小姐口中粗鲁的“莽夫”出生入死,求得天下太平,小姐又如何会在此地安然无恙的观赏马球呢?”
顾熙言没料到他竟然如此能言善道,被堵的哑然无言,红着脸道,“我并没有对将士不敬的意思,只是一时失了言。”
她又羞又臊,舔了舔粉唇,提着裙子便要走
不料马上人伸了策马金鞭,拦在她面前,顾熙言心头一惊,身子一缩,抬了水汪汪的眸子看他。
靛玉气的蹦了两蹦,“你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原是方才马儿溅起泥点子,甩到了顾熙言脸上了几滴,她却浑然不觉。莹白的脸上还挂着两点泥浆,十分刺目。
萧让家中没有姐妹,平时接触的女子也很少见这般娇滴滴的,故而此时看着顾熙言那般娇柔可怜的模样,想提醒,却又怕唐突了美人儿,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顿了顿,萧让只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昆仑奴面具的脸颊。
顾熙言会意,抬手一抹,手上一片泥印。
她从来都是精致的挑不出瑕疵的,从头发丝儿到脚尖,无处不完美。
顾熙言觉得丢脸丢到家了——这样的丢面子!还是在外男面前!
她就差钻到地缝里了。
萧让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条丝帕来,就这么径直递与她,薄唇浅笑,“小姐还是擦一擦,再去观马球为妙。”
横也是思,竖也是思——互赠丝帕乃是互表情意的意思。奈何萧让整日和一众世家子弟打打杀杀,粗枝大叶,并不知道这等弯弯绕绕的隐喻。
顾熙言以为他有意调戏,方才那点儿羞臊一下子消失殆尽了,怒道,“登徒子!”
萧让莫名挨了句骂,正欲开口,那厢,淮南王见萧让掉了队,策马回首,大声唤道,“快来!”
萧让见状,自马上倾身,把手中丝帕往顾熙言怀中一塞,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那帕子用料很好,似是市价千金的鲛人丝,右下角还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木芙蓉。
顾熙言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方丝帕,面上渐渐升腾起漫天红云,直蔓延到了衣领下的脖颈处。
握着丝帕,竟是不知道该丢了,还是该拿着!
决赛开始,两队人马你追我赶,赛势如火如荼。
观赛席上。
“好姐姐,你可来了哎呀呀,你的衣裳上怎的成了这样?”白明阮一手拉着顾熙言的裙子,粉面上满是诧异,
顾熙言气的七窍生烟,“别提了,方才遇见些轻狂的郎君策马而过,差点践踏到人不说。把我新制的裙子糟蹋成了这般!连个道歉也没有,竟然还”
顾熙言话音一顿。
白明阮疑惑,“竟然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