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司机刹车踩晚了,也可能根本没踩,而程成自己站的位置同样不太对。
这样发生的车祸怎么想都很奇怪。
然而越奇怪,好像就越发证明了在医院的时候女助理说的话是真的。
再回忆的话,“爸爸”这个形象就越发狰狞了,他控制住了没去想,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再见他一次,再和他谈谈。
“就是这样偷溜出来,好像有点对不起谢哥……”
“知道对不起我就别溜啊。”谢燃的声音在背后不远处响起,“睡到早上不好么。”
程成被他吓了一条,一回头就看见谢燃眯着眼打了个不明显的呵欠,一脸的倦容。
他突然很不好意思:“谢哥……你、你怎么醒了。”
“以为自己动静很小?”谢燃一脸嫌弃,“有人在家里进出都没知觉的话,我不如找个深山老林里躲着。”
“啊……”程成面露尴尬。
“你准备去哪里找你爸?”
“就、就上次那个办公园……”
“那是哪儿?”谢燃问的是景暄。
景暄懒洋洋地说:“我可以带路。”
“嗯,”谢燃又看向气喘吁吁的程成,“走吧,带你一程。”
“可以吗?”程成有些惊讶,“谢哥你不是……我还以为……你不支持我去……”
“我只是个卖画的,无权干涉你的选择。”谢燃说,“再说,不帮你一把,你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程成一愣。
时间差不多了。
每个人从抽出心口那一缕阴气,到意识完全消散,所能坚持的时间不同。程成原本就在死后飘荡了一段时间,还被那两个相通的阵法所影响,所以他坚持的时间特别短。
有了谢燃的帮助,程成很快就到了城市对角的新建办公园,找到了那栋两层高的独栋办公楼。
太阳终于从地平线后升起,天边露出一线金光。
“谢哥,”程成在办公楼门前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我想自己进去。”
谢燃挑了下眉。
“行。”他轻一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他只是个画室店主。
而这是他的客人自己要解决的事情。
“谢谢谢哥!”程成用甘秋荔的脸笑了一下,那脸上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然后转身推开了大门。
没锁。
他独自摸上了二楼。
谢燃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问:“你说他爸会在这里么?”
“在。”景暄说,“我感觉到了。”
“为什么我没感觉?”
“阴气太重了,跟周遭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一个活人变成这样,可真是……”
“那也是他自己愿意的吧。”
“谁知道,”景暄眯着眼笑了一下,“那天在车上,听他跟那女人追忆过去,说是遇见了‘大师’才变得有钱起来。可能荣华富贵对人族的诱惑力真有那么大吧?不过要我说……钱有什么用。”
“……”谢燃抿了下嘴,“钱能买豆花。”
“……”景暄忽然变得严肃,“那钱还是很有用的。”
谢燃轻轻一哼,那双冷淡的眼里竟然染上了些许笑意。
他已经把黑色的瞳片戴回去了,只有被阳光照射的时候,才能隐约看见一丝翠绿色的华光。
景暄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我教他报仇,你真这么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