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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董卓果然收下了请柬,并约定明日辰时显阳苑一会,另要求太傅袁隗主话。
袁绍在路上接到消息,并未有停留直接送到了洛阳,刘辩看着董卓的要求不怒反笑,惊得一旁的李成为他披上了狐裘大氅。
时近初秋,气温骤降,尤其是夜里,凉风习习。
刘辩慢条斯理地将竹简卷起,递给了一旁的荀攸。他形影单薄,暴露在外的手背青筋突出,骨感修长的手指拂过竹简,眉眼间便有了轻微变化。
刘辩召李成耳语一通,他当即得令捧来了另一件大氅,予荀攸御寒。
“董仲颖此举欲以借袁太傅掣肘大将军,不愧为一方豪雄,不仅军功卓著,心思也如此缜密。”
刘辩双手拱入袖中,转首反问他,“那依公达所见,朕该如何?”
“应允。”他披上了大氅,青白纶巾衬得面如冠玉。
“陛下心中早有想法,再问公达,公达也是如此回答。”
刘辩被他逗乐了,哧哧笑出声。
如果说荀彧其人,淡如水,有礼有度,可谓松竹君子那么荀攸则是茶,初尝浓烈,久之则觉察其变幻之莫测,回味无穷。
而且,他的心性远不止眼前的苟且。
“文若与朕提及公达之时,朕未曾想过,公达会是如此有趣之人。”
荀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臣,有趣?”
“是啊,有趣的紧。”
头顶穹宇只有几点星子,就连皓月都被蒙在了乌云之后。刘辩与他并立在兰台宫外,目光幽远。
“立基幽州,鲸吞并冀,放眼天下。公达所言,不是很有趣?”
“陛下召集皇甫将军、卢尚书,并远迁陈留王封地于范阳、代郡,不正是为此?”
“此言怎讲?”
刘辩装起傻来,揣手窃取狐裘的暖意。
“因为陈留王封地不在陈留。”
他依言而答,并未停歇。“如若陛下将陈留王封在陈留,那么一切都需要陈留王自己来积取,但是范阳、代郡则不一样。范阳卢氏盘踞幽州,得卢尚书相助,陈留王的路会好走很多。”
“而且,幽州还是皇室宗亲刘虞的治地,民心向汉,更有奋武将军公孙瓒,为卢尚书学生。若能团结几人,坐幽州,窥并冀,并不是妄言。”
刘辩为谋划此事费尽心思,经荀攸这么轻描淡写一说,不由生了感慨。
谋士,奇才,总归是技高一筹的。
“可也有忧患。”
“陈留王能否真的驾驭住,而不是沦为傀儡,值得深思。”
“公达认为陈留王如何?”
“聪明睿智,明达通透。”
似乎没有意外他的评价,刘辩上前握住他的手,丝丝缝缝相扣。继而眉眼深邃,低沉着嗓音诱导,“公达可愿辅佐陈留王,无论封王还是称帝?”
“陛下。”荀攸小声阻止了他的话音,刘辩却继续说道。
“若朕出事,当兄终弟及。荀中令可领诏?”
荀攸果断后退一步拉开二人距离,从怀中拿出一纸诏书,平举着跪下。
“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非名利之徒,今日言语凿凿,惟愿言明心意。”
“臣既为陈留王郎中令,当与陈留王齐心,以天子为首,以天下为先。”
面对着他平静但坚定的眼神,刘辩缓缓蹲下,将他手中的诏书取下,折两折,复又放入他怀中。
“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