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举孝廉为郎时,他的上官老实巴交、勤勤恳恳,但政绩卓著、被人敬仰后来,他又跟随同乡董仲颖举事,董卓以前仗义疏财,威震西凉,后来嘛,野心勃勃,兵围洛阳。
刘辩却与他效忠过的人都不一样,看似懦弱易折,却又坚韧深沉。矛盾、敏感、屈伸有度,年轻造就了他的缺处,却也予他以优势。
张辽被俘之际,他们才知道,他领的是洛阳军,还是车骑将军何苗的军队。董卓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丁原与身处洛阳的天子狼狈为奸。
然而,也是在那时,让他们对被推上皇位的刘辩产生了深层兴趣。
北邙山救驾,群臣就如护犊的母鸡,天子躲在羽翼下残喘。
可是,越剥茧抽丝地探查,越能发现他的不一般。董卓不以为意,李儒倒是好奇得很。他一贯喜爱以字识人,但是遍寻宫中,竟没有一副天子的手笔。
李儒常跟他说,他最怕两种人,狠毒之人以及隐忍之人。不过,最想与之相交的也是这两种人。
而能兼得两者之人,若非王侯之命,也是将相之才。
“陛下折煞臣。”贾诩俯身,淡然自若地从刘辩手上接过茶杯。刘辩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现,面上却仍旧挂着和善的笑容。
茶叶应该有些时日了,蒸煮出来的茶水香气浓郁又醇厚,入喉却又是另一种滋味。
贾诩一向善于明哲保身,刘辩奉茶意在笼络他,可如今,羽翼未丰的天子还不值得他涉险。因而琢磨片刻,他对刘辩道,“陛下既以茶相赠,臣也有一事告知。”
“会稽和幽州皆有信件送入尚书台,就是不知,陛下想知道的,是会稽之事,还是幽州之事?”
刘辩的表情瞬间变化,不假思索就开了口。
“幽州。”
他的回答与自己所想一致,但真说出来,贾诩又顿觉无趣。专注于细节的小聪明或许可以让他活得更久一些,但是倾颓的汉室河山,需要的不仅仅是掌权者的小聪明。
刘辩也饮了一杯茶水,平常的味道,涩中微苦。贾诩的言辞可谓吊人口味,然而他并未抓耳挠腮,直接就给出了答案。“会稽还能来信件,说明唐瑁心态平稳,定无甚事,朕选择幽州。”
贾诩应和着颔首,刚欲开口,却突然传来了扣门声以及黄门的高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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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郎中令求见。”
刘辩放下茶杯,瞥了沉思的贾诩一眼,挥袖抚膝正坐好。
“允。”
门被轻轻推开,李儒领着几人陆续进来。刘辩大手一挥,他们简单行礼后便一一落座。
“各位辛苦了。”
“对了,酒还温着,李中令要不要来一杯?”
贾诩爱茶,那壶清酒是谁点的显而易见。黄门恭顺着屈身,分好菜食,又挨个满上酒。
同样的漆杯,别人杯里是纯净的酒,他杯中却是碧透的茶水,刘辩面不改色,以茶代酒敬过去。李儒轻低杯沿,谄笑两声,仰头而尽。
尚书台自设立开始,久经变数,时而巩固皇权,位轻权重,时而被贬得一文不值,由权臣录尚书事,分皇权、集中到个人身上。
董卓进京前,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隗先后录尚书事,主持尚书台。可他进京后,两人已死,因此由太尉杨彪代录尚书事。
然而,这尴尬的职位让董卓寝食难安,半个月内连换数人,搞得尚书台纷乱滞缓,怨声载道。最后还是李儒进言,他这才改迁太尉,心安理得自录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