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沉重,刘辩行到朱雀门的时候,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雨珠落在檐上,发出玉器碰撞的脆响。
“邀请函送出去了吗?”
李义闻言小步跟了上去,贴耳相告,“依陛下命令,尽数送达了。”
黄巾贼军再起,白波军更与南匈奴联合,在河东抢掠夺杀。早朝商议的正是退敌之策,自董卓进京,将臣辞官的辞官,奔逃的奔逃,仅余的也被他逼杀不少,偌大的洛阳竟没什么猛将可托。
“白波军不足为患,臣已派小婿牛辅领兵堵截,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现在重点是河内,张燕百万军队,臣以为,唯有朱儁可抵挡。”
董卓立在百官之首,天子面前,拱手进言。殿上沉寂一片,甚至可以听见外面呼啸的风雨声。
片刻,便有几人出列应和。他们之中,有的是董卓爪牙,有的则是临阵心慌,听见朱儁之名仿佛获得生机般死命攥住。
“朱儁将军孝奉先母、离职许久,加上年纪已高,委他以重担,朕心有不安。河内更是无甚驻军,太尉之言朕认为可行,但是必须有洛阳军驰援。”
“否则,河内失守,朕该问谁的罪?”
刘辩语气尖酸,在外人看来,十足十的胆怯惊惧。董卓暗中啐了一口,将牛辅外调,已是乱了他的防线部署,再费兵卒去河内,外面那些个窥伺的又要开始蠢蠢欲动了。
“董太尉,你手下良将如云”
他故意拉长了声线,当即有人接上。
“陛下所言甚是,中郎将吕布勇冠三军,若是派他前去,不出数日,危机可解。”
“臣附议。”
……
“臣以为,周边态势尚不稳,还需董太尉调兵遣将稳固防线,京中将领众多,何必劳烦太尉。”
堂下众多纷纭,刘辩听得脑壳疼,但一听那人之言,当即摆手叫停,紧盯住他。
“那依爱卿所想,谁可担此重任?”
一时间,朝堂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
两股战战的官卿手足无措,转首却望见同僚曹操严肃地摇头,令他噤声。
他本是下级官员,平庸至极,因与董卓寻欢作乐,马屁拍得极溜,从而连升几级,堪堪达到上朝的门槛,列于末尾。议事遇到阻碍,他们这些“董氏鹰犬”都要出声,却没想到,天子独独盯住了他。
“臣……臣……”
他拜倒在地,重复着囫囵乱语,身边的视线多且杂,要么可惜,要么幸灾乐祸,彻底扰乱了他的心绪。
“怎么,爱卿刚才还言辞凿凿,如今却说不出话来,莫非是想亲自上阵?”
闻言,他腿股一软,遍寻众人,最后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高喝道,“臣,臣推荐骁骑校尉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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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校尉也曾负责剿灭黄巾军,与皇甫嵩、朱儁二位将军合兵平乱。”
“前几日,他还抓到了反贼伍孚。”
“董太尉对其评价甚高,臣以为,可命曹校尉领兵相助,与朱儁将军共破敌军!”
他倒豆子似的将曹操的底细一咕噜全说了出来,然后伏身贴在地上,不敢再去看他的目光。
堂上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连连颔首。
刘辩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趣地看董卓气到发紫的侧脸。
曹操也是一顿怔楞,他本意是让他少言慎言,却没想到反被拖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