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嘭”的一声甩上了摇摇欲坠的门,从门后稻草堆里找出睡得四脚朝天的白雪,揉搓醒它,嘴里骂道:“真是白养你了,看家都不会,什么垃圾都放进来。”
白雪完全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闭着眼睛哼唧着往丁酉臂弯里钻要接着睡。
王枝苍白着脸哆嗦着唇,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编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就能瞒过所有人,可丁酉的警告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浑身抖成筛子,如坠冰窑,这个男人刚刚说的是真的!自己若再不信邪的去招惹他,他真的会这么做!
逃!她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的远远的!绝对不让让人发现她的秘密!
听到门外趔趄沉重的脚步声光速离开,丁酉准备吃过菜团子就去找老队长批个条子,趁黑砍点树做个新门,明天再从供销社买个锁头回来。
去舀黑面做团子时,手下停顿了片刻,这黑面还是她给他的,哪怕他再舍不得吃,此时也只剩个面底了。
他总是在被动的受着她对他的好,如这黑面,如枕头下的八块五毛票。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和她有牵扯,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自从在商店里见过秦猫,他总是忍不住的想再去看她,哪怕说不上话,只要能远远的看上她一眼他就满足了。
为了能多见她几面,他这几日见缝插针的有空就去捉知了猴,三天也才能弄到了一斤壳,先不说看不看她的事,照这样算,过完夏季也只能攒到十五块钱,最粗的粮食也换不回来五十斤,这离年底分公分的日子还久着呢。
心里嘲讽自己,肚子都填不饱,就开始学别人想女人。
想着知青们说过的“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丁酉下颌线绷紧,踌躇片刻下定了决心,从炕洞里扒出锈迹斑驳的饼干盒子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十块钱,怀揣着两个死面黑窝窝头出了门。
趁着月色摸到了李家村,在一户坍塌的的只剩一间茅草屋的屋前停下,沉声,“有人吗?”
“是狗子哥的声音!”
“对!快出去!”
屋里响起簇簇抖动声,随后激动的跑出来两个少年,少年们一高一矮,瘦骨嶙峋,看着不过11,2岁,其实都已经15了,身上套着破破烂烂的短袖短裤,屁股手肘处补着歪歪扭扭,各色的补丁。
矮的叫瘦猴,头大身子小,瘦的脸颊深深凹起,愈发衬得眼睛大了,此时眼珠咕噜噜的转着,一副机灵劲儿,也更像猴子了。
高的叫洪大牛,同样瘦的皮包骨,只是他骨架大看着没瘦猴那么吓人,浓眉小眼厚嘴唇,整个人透着股憨气。
“狗子哥,你咋来了?”洪大牛一开口,粗声粗气慢吞吞,显得更憨了。
瘦猴的声音清脆多了,语气也快多了,“对呀,哥,这么晚了是有啥急事吗?”
丁酉问道:“你们今儿个吃东西了没?”
回答他的是一阵肚子咕咕叫和两道声音。
“吃了!”
“没吃。”
两个少年四目相对,再次回答。
“没吃。”
“吃了。”
瘦猴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大牛,大牛缩了缩脖子。
丁酉揉着眉心,这俩笨蛋,就不知道他们的肚子早已代替他们回话了吗?
从怀里掏出窝窝头一人手上塞了一个,“先进屋吃吧,吃完有事给你们说。”
率先进了茅草屋,说是屋,也只是在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