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奴说了,跳下去死了容易,但是要害的园子里的人半个月不能喝水。想到这里,她还是抿了抿嘴,垂下双眸不再胡思乱想。
门吱呀一声响动,有人走了进来。高谦玉一身明紫色的长袍,外边罩着薄薄一层细纱,腰间一条黑色的衣带上,细细密密地缝满了小珍珠,各种颜色编织成繁琐的花纹。
他缓缓迈着步子走过来,却先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盯着她看,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开开合合,发出撕拉斯拉的声音。
阿续轻轻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害怕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阿续有些不明所以,偷偷打量他的神色,一时间不知道他想要听什么样的答案。
“今天晚上,站在台子上的时候,害怕吗?”
“害怕。”阿续老实承认。她怕出价最高的是杜老爷,他今年都五十八岁了,还喜欢小女孩。听玉桃说他喜欢行房时打人,倚翠园因为他都闹出几条人命了。
“现在还害怕吗?”他又问道。
阿续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高谦玉是个怪人,平日里虽然常来倚翠园,但很少留宿,也不太爱说话,总是找一个角落,一个人坐一天,翘着二郎腿听戏听曲儿,整个人透露着一股低沉的气息。她只给他倒过一次茶,有一次许多权贵一起用饭,她刚好坐在他身边,帮他端茶递水服侍了一会儿。
瞧她不回答又紧张起来。高谦玉便低低一笑,宽慰道:“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也坏不到哪里去,你不必怕我。”
他说着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她跟前,随手扯开一块薄毯子,将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微微弯下腰,嘴角含着一点点笑意,又问道:“现在害怕吗?”
阿续摇了摇头:“不害怕。”
“真不怕还是假不怕?”
他总是问这个做什么?阿续茫然地盯着他看,高谦玉又轻轻的笑了起来:“不害怕就对了,日后我在倚翠园一日,就护着你一日,可好?”
阿续瞪圆了眼睛盯着他看,他的意思是要养她?倚翠园有不少姑娘被客人包养,每月供银给凤妈妈,就可以不再接客。可那都是老主顾或者头牌才有的待遇,她……怎么可能?
阿续心里明白,不过是宁王小世子哄她玩罢了。可表面上依旧乖乖巧巧的点头:“好。”
他又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去睡觉吧。”
这下阿续是真的有些糊涂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花了钱不做事吗?她暗自揣测眼前男人的心思,悄悄拉下一点身上的毯子做试探。可他似乎是看出来她的小心思,笑意更浓了些,抬手替她敛好毯子道:“我只想歇一歇。”
床帐子放了下来,烛光透过桃红色的床帘氤氲成一片暧昧的气息。她躺在里边不敢动弹,不知身边躺着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响起来,她才敢扭头瞧他。
一片桃红色的光影里,他的眉目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只是微微皱起来的眉头却暴露了他的重重心事,可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来这里的人,大多数人眉眼间都会有一股贵公子哥儿的风流气息。高谦玉不同,脸上都是隐藏的心事。萧三爷也不同,眉目周正俊朗,全是坦荡和怜悯。
忽然间,她又想起了萧三爷,想起他弯着腰伸手握着鸡毛掸子的模样。那么一个冷漠自重的贵公子哥儿,竟然会为了一个倚翠园的小丫儿弯腰。她是多么的幸运啊!于是阿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