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悟。原来高谦玉的眼光,确实不错。这就是一颗小小的珍珠,只是不幸落在尘埃里,也难怪高谦玉守了这么久。
他侧过脸去,移开目光勾起一抹笑:“无妨,二爷还是有点本事的。”他又理了理衣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了小世子?二爷看你能不能求下这个情?嗯?”
“去年。”阿续不明所以,连忙回答。
“哦。”蒋轶点点头,又含笑问道:“他是首客吗?”
烛灯灯花一爆,发出轻微的响动。阿续似乎是有些尴尬,她低下头去,小声道:“是。”
蒋轶坐起身来,余光却看到了她微微有些发肿的右脸,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鬼事神差般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问道:“可痛?”
阿续下意识想退后两步,可一想对方是蒋轶,才帮了自己、可以救香云命的蒋轶,便硬生生把自己立在原地,依旧垂着头,只稍稍偏了偏脸:“回二爷,不痛了。”
蒋轶抬在半空的手一顿,又很快收回去搭在手炉上。他扭过头去,用指头轻轻敲击着温热的手炉子。
倚翠园的姑娘,肯为了自己的主子主动拒绝旁的客人,就像他这样年轻俊朗、家世优越、脾气又好的公子哥,这样的姑娘真的不多见了。她这样一心一意地伺候高谦玉,也真不枉他那般护着。将来找个什么由头赎到家里去,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端茶递水知冷知热,满心眼里就你一个,省心又贴心,不晓得有多好。
可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蒋轶心里一阵遗憾。他逛倚翠园这么久,怎么就没遇上这么个女子呢?
眼看时间不早,蒋轶不再逗留,抬手把小手炉塞给阿续,优雅起身,抖了抖衣摆,重新拿起扇子,笑道:“行了,你早些歇着,二爷去给你办事了。”
阿续心头一暖,瞧他衣裳单薄,便赶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大披风来:“二爷穿上再去吧,夜里头冷,这件是新备下的。”
蒋轶含笑点点头。
阿续便跑过来踮着脚给他披好,系好脖子里的带子,俯身抹平下摆处的褶皱,打点妥当一切道:“奴送送二爷。”说着自己也不穿大外裳,拎着灯笼就给他打帘子。
两人行至走廊尽头,阿续被穿堂风吹的咳嗽两声,蒋轶终是心软了,从披风里伸出手来,握了握她冰凉的手道:“快回去吧,不必送了。”
阿续低下头,感激又不好意思的再次道谢:“今天多谢二爷帮奴,既帮奴解围,又保了香云。奴无以为报……”
“莫非是以身相许?”蒋轶故意打断她说话,挑眉一笑,睨着眼看她。
阿续不好意思陪着笑,软糯道:“下次二爷来,奴给您泡茶好生服侍。”
他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风流又不轻浮,弯腰附在她耳边调笑一句:“去年二爷要是在金陵,还有他小世子什么事儿啊?”说罢就大步离开了。
阿续注视着他的背影,默默愣在原地。
长廊上一路全是挂着红灯笼,氤氲成一片红色的世界。蒋轶的背影清瘦挺拔,一袭黑色的披风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动,在一片红光里,阿续竟然看出来几分寂寥的意味。